申酉醒了。

他推開車門走下車，站在申家大院門口，可以望見八卦塔，塔最初並不在整座院的最裡頭，很久前，也曾沾染過火星，但仍是存在著。

一直至今。

乙未被僕役簇擁著，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淡紫洋裙，向著申酉走來。「大哥。你來了。」她說。

※

羅家的傅管事打理著要送給扶朝的物資，另一邊又點著答應送給帝國的清單，但聽到報數他就不免搖頭。

鬼四姬走了，申家與帝國的關係，顯得不如以往，要是以前，申家哪會由得帝國搓圓揉扁，又不得不借帝國的勢。

前些天，申酉來過，但老爺不在，傅管事出去招呼，時間彷彿回到過去，申家五房的兩兄弟還跟在鬼四姬身邊，和帝國拉鋸礦坑所有權的時期。

當時阿汝說什麼來著：「替當家說一句，申家的事，申家自己管著。」就是那番話作為開始，後來的事一連串發生。申家的會社裡進駐了帝國的高幹，直至三房被逐出的事故發生，鬼四姬退去了婚約。

那阿汝揹著煽動罪名，死在礦坑，阿吾則被斥出五房，逐出申家。

年輕的臉龐帶著一股傲氣與僵硬，鼻尖凍得略紅，傅管事記得，五房兄弟中的申汝年就是以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商會議事廳，以申癸巳名義拒絕羅家調停，自行和帝國代表爭執起來。

此刻，面前的五房子輩申酉說：「申家的事，勞羅所首費心了，晚輩斗膽，這是含這次和過去羅家替申家出的份量還款，您收著。」傅管事沒推，這種事，他也算是經歷第二次了，眼前卻浮現出申家位於丘上大院的八卦木塔。

申家那歷代存在的木塔，竟然是申家渡海來島以來，一直存在著的建物，那方位在最初是個出入的口子。

而後，申家竟把這樣鎮壓家宅門脈的建築包裹在建物裡；歷代申家當家少有身體康健的，也未曾有留下親生子嗣至成年過。以傅管事老家的看法而言，這是養精來興旺族脈，終究，得供應個子輩來攝魔──是附邪啊。

這樣的想法也只是過水便罷，就在昨日，申家老宅的人真真離開了。

傅管事懷著心思忙完，瞇眼歇息也只半個多時辰，就耐不住高聲喊人。

「外面吱吱喳喳說些什麼。」他語氣倒不嚴厲，手下的人聽出這端倪，也就不琢磨了。

「傅爺，申家大院您是知道的，也不知怎的，竟起了兇火，唉，您看……」他沒再說，只是覷著傅管事，竟是等著發話。

這火來得突然，相當古怪。想了想，傅管事還是起身換件衣服，開始發起命令。

他在羅家管事這些年，怎會摸不透羅所首的反應。

申家損傷倒也算不得嚴重，前方較新的宅院也就是些小損傷，在上來的路上，傅管事就注意到了，申家大院最顯目的八卦塔已不在。

 一股莫名的冷意襲來，傅管事竟是第一次駐足在申家大門口無法動彈，申家昨夜大火，倒像是為了燒絕那座塔而起，塔沒了，火也就不燒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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