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所料，朗煞同盟和帝國盟軍開戰了，申家舉家離開大院，而後，在一處進出方便，居民也多半文雅的地點落戶。

這種時候，最多討論的，是帝國督府是否退出島去。

歸於帝國治理下的島，要是被帝國捨棄了，能有多少路能走。五爺不得不動身到帝都去打探，而捎來的最後消息卻是：戰火，終歸要燃到這來了。

申家再次忙乎起來，申酉則被母親叫了去，以申家五房為主，並非整個申家都能外遷，甚至可以說，沒人能保證，申家這次的外遷，能護住什麼。由於五叔父失聯，有大筆事得幫襯著準備，申酉根本沒去想，這節骨眼，誰該去，誰又該留。

被留下的是乙未這件事，等申酉察覺是和扶朝那邊的人物聯繫上後，發問卻沒有人想接下這個解釋。

「好好的，沒憑沒由她怎麼留？」申酉說，眼角餘光看到叔伯向自己看來的目光：彷彿探究，又邊小心翼翼踩了線。

「三哥，讓我說吧。」五夫人為制止了眼光如炬的兒子，發話：「乙未身體不適合和我們東奔西走，小院那清幽，就這麼定了。」

申酉這段時間，為了和扶朝的人接頭，見過極多的人，他到這刻便知道，母親和叔伯是不會說真話的。

他們有事瞞著。

哀求這麼些個固執的長輩不會有什麼用，他們怎會想不到，一旦帝國退出島這區域，扶朝將派人過來，留在島上，在扶朝進入島上取得治權的初期，又能討得了什麼好。

申酉暗自做了決定。

※

港口區的攤位在這亂世，比不過人總是得吃飯的，於是該幹什麼的，仍幹什麼。

申酉喬裝工人，在街角已經是沸沸揚揚的早茶攤見約好的扶朝男子。

過去，申家替帝國做事，那是因為帝國管著島，而現今，又有什麼差別，申家也就是這樣直到今日的。

例外是，申酉提了另外的要求：「除了預定人數的請託外，我還有一個人要另外送走。」

跟著安排幾日後，這天申酉沒回家宅，而是去找義妹，料想長輩們是趁早把人給送走了，但他們又怎猜測到，申酉也是打算這時刻。

回大院要些車程，申酉在車裡瞇著眼休息，卻在恍惚中見到穿紫衣的短髮女子。

「大哥替我搭座梯子，我一沒走好，便摔了下來。」她說。「然後大哥死了，但那座火煉的梯子在哪呢？」申酉就著她視線方向看過去，是大院的木塔，那邊到了晚上，水氣與黯夜接為一體，只有依稀的線條。

「最後，餵飽西方的藍白魚群，記得了。」她的臉並不明亮，聲音令人熟悉卻陌生，申酉不斷往前走，但距離卻絲毫沒有縮短，終於，他發現自己在申家大院的後山小徑上，再往上就是山頂──鬼四姬那晚去的地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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