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楊先生對得到這樣的答覆感到滿意，回去覆命了。剩餘人等也接著散去，傅管事遞過大衣讓羅所首穿上，玄關處站著的還剩下榮先生，正似笑非笑看過來。

羅順著傅管事的動作，把衣領理順了，接著是袖扣，這才抬頭：「榮兄是有事要說？」他拿下鏡片，臉上隱隱現出還是助手的青年時期影子。

這個和申家多次交手，多次合作，除島上東南新港口區，也是治外東南新興勢力辦所們領頭的仕紳──就榮來看，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呵，老申五爺待你不薄，但也是夠狠，才教得出來羅兄這樣的人才。」榮說完，傅管事便看過去：「慎言，榮先生。」

榮先生的伶牙俐齒對上傅管事向來容易軟，大概是過去年少時看過傅管事在街頭鬧騰的樣子。

要說在商協裡，誰最礙著了申家的路，那不用多說，沒人否認是羅底下的辦所。就榮來看，配合自己提議，逼使申家召回三房的羅，是根本沒把申癸巳看作女人的。

要不是親眼見過為申癸巳迷魂的了羅，榮會這麼以為。

※

乙未可以看到大院裡新貼的紅色剪紙及立燈。

她已記不得看了幾代申家人。

但她想她是記得大哥，他建了梯子，把她帶進申家，直到今日。

然後是那個病弱的青年，他有商才卻優柔，她選擇他作為申家那代的當家。

他死去的那天夜晚，氣味和現在相同。

天光漸起，山腳下的城鎮也傳來人聲，只有木塔周圍殘留著鳥鳴和風聲呼嘯。

鬼四姬的生辰，帝國照往例是讓特使送份禮來，乙未看著木塔所在的小院入口，很久，久到日焰高漲。

接著，她看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晃過院口。

※

吃過簡單的午膳後，特使該到了，幾乎全被調用的僕役讓申酉相當得意，還特別拿出帝國來的彈彈球甩著玩，如他們這些後輩，可能惹禍，自然是不能隨便出現。

從大門的方向傳來喧鬧聲，申酉一個蹦達，彈彈球就失去控制，像抹油般，咻的消失在小徑上。

尚菊抬頭，木塔所在的小院出現在眼前，小院的門竟然是大開的。

「阿酉，我們不該來這裡。五叔父告誡過了。」申尚菊把還在院外徘徊的申酉撈回來，卻突然整個人像是被拎在空中般緊繃，他回過頭，看到一抹影子劃過塔尖，戰慄瞬間從頭頂澆了個透澈。

父親當然不曾提到，關於汝叔父的事，汝叔父在族譜裡並不存在，但尚菊知道父親有這個胞弟。至於這位叔父是做什麼的，現在又在哪裡，隱隱的，尚菊知道這問題不能問，他猜測，這是讓父親歸入三房後被逐出的原因。

郁子伯母曾私下說過，過去父親還在鬼四姬身邊做事時，是常常出入當家坐鎮的木塔的。

就尚菊的直覺，當時肯定也包含了汝叔父。

他伸手要拎住申酉的領子，但申酉逃脫了，跳過圓拱門，賊兮兮笑：「我看到啦，我撿去。」

申尚菊正要兇火，卻聽見鬼四姬的聲音。

「就在前面，特使您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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