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麥擱拍了！

美國週一發生了維吉尼亞理工大學的校園槍擊慘案後，兇手的室友在接受電視訪問時揭露，兇手會無緣無故偷拍別人，讓他們覺得發毛。老公看了，馬上指著電視對我說：「你也是！你也是！」

我無意拿攸關三十幾條人命的悲劇開玩笑，但當我發現我跟兇手有一些共通點的時候（拍照、喜歡 MSN 不喜歡講電話），除了自己翻翻白眼聳聳肩，還真得反省一下我是不是遊走在正常和變態的邊緣。

說起拍照的習慣是早在多年前就開始，最先是源自於出國旅行時的記錄。自從有了數位相機後，我也不知不覺成了拍照狂。想拍就拍，現拍現 check，不管照片的質或量都大幅提升。好處就是像多帶了副眼鏡看得更清楚，也方便事後回憶。

最大的差別是我也開始有系統地拍吃的東西。本來是因為旅途中天天外食，簡單快閃一張勝過千言萬語，也是最佳的美食記憶。後來我食髓知味，連在紐約吃東西也養成拍照的習慣。因為有時候想破頭想不出前幾天在哪裡吃了啥，還不如翻找照片檔，真的比寫日記還有效率。

如果光拍景物，老公的配合度很高。他還會利用我停下來拍照的時間，像個探子似地溜去別的地方瞧瞧，再回來跟我稟報哪裡有好景色。

但是一提到拍食物，他就常常給我一副「老婆，麥擱拍了！」的臭臉。因為上菜要等我先拍了才能吃，我又常常嫌他的手、肚子或盤中的渣渣在鏡頭中很礙眼，搞得他老兄很不爽。（網友 moodyblues 寫過一篇都是照相惹的禍）

如果只是我跟老公兩人之間的恩怨還好解決，他覺得最丟臉的是我被當成遊客。有個週五晚上因為下雨，我們的 Friday night date 決定就近在上西城的一家義大利餐廳吃。我也忘了這家餐廳很有 neighborhood feel，上門的大多是住在附近的人，反正還是很忘我地按著前菜、主菜、甜點一道一道地拍。

結果隔壁桌的一對夫妻主動說要幫我們拍照。我跟老公先是有點錯愕，互相交換了一個：「什麼時候紐約客變得這麼和善？」的眼神，但想想 "why not?" 也欣然接受。

拍完照後，那老婆把照相機遞還給我的時候，順便問了一句：「你是來紐約玩的嗎？」

我聽了簡直哭笑不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當下老公漲紅了臉，咳了一聲才說：「Hmm…我們其實就住在兩條街外。只是我老婆喜歡拍照。」當然對方聽了也很窘，直說不好意思。

雖然我平常仗勢著自己可以假扮（無知的）觀光客，即使在紐約到處亂拍也不覺沒面子，但在自家兩條街外被當成遊客，我自己也覺得很糗。自從那次後，我就比較少拍餐廳了，不然就是拍一張意思一下輔助記憶。至少老公不覺得拘束，我也不必看他的臭臉。

但有時候良心發現，老公還會在跟餐廳電話訂位時要求「一張燈光比較亮的桌子」。我也不知道他的精心安排，是在帶位時聽到有人特別交代服務生才恍然大悟。

我忍不住質問他：「這家餐廳本來就是要黑黑的才有氣氛，既然來了你幹嘛還要亮的桌子？很土耶！」

他露出「好心被狗咬」的無奈，慢慢吐出：「嗯…我想亮一點你可以拍照。」

「哇！你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他的慈眉善目還真讓我受寵若驚。

「今天是妳生日，你可以儘量拍！」Oh, 那生日過後就不能再拍囉？

Anyway，反正最近這則殺人魔的新聞，也讓我這個偷拍狂回首來時路，有了一點省思。我憂心地問老公：「我是不是有病啊？」

他瞄了我一眼，露出很賊的笑容說：「還好啦！至少妳沒有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