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末去紐約 MoMA 現代美術館看了一個表演藝術的展覽，最引人注目的是現場有很多活生生的裸男裸女表演藝術家與觀眾 "互動"。雖然以藝術之名的裸體已見怪不怪，但是參與 "互動" 可算是我的終極體驗。

紐約 MoMA 這個名為 "The Artist Is Present" (藝術家在現場) 的展覽，是表演藝術 (performing art) 界自稱為阿嬤級的 Marina Abramovic 的大型回顧展，也是 MoMA 有史以來第一次的表演藝術回顧展。我對這位年近六十的 Marina 所知不多，但既然她有本事在紐約擺出此等陣仗，那就帶著一顆 open mind 去瞧瞧。

長話短說，Marina Abramovic 生於 (前) 南斯拉夫，現定居於紐約。從 1970 年代起，就以自己的身體進行表演藝術，挑戰身心的極限，還有探索表演藝術者和觀眾之間的互動關係。

這次在 MoMA 重新演出一些 Marina 當年創作的 "劇碼"，由年輕的表演藝術家輕解羅衫進行演繹。至於 Marina 本人也在現場 (有穿衣服)，跟觀眾玩大眼瞪小眼的表演藝術。

現場有五組真人進行不同主題的表演，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公一直揮手對著面無表情的裸男裸女 說 "嗨! 嗨!"，要逗那些人發笑。看他屢試不爽，真讓我惱火！那些人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哪有這麼容易就破功？你再搗蛋就會被保全請出去了。

最令我震撼的，是現場有一對裸男裸女，面對面站在一個狹窄通道的兩側，然後讓觀眾從兩人築成的肉牆之間走過。這些裸體表演藝術家們，就這樣面無表情默默地站在那兒送往迎來，讓絡繹不絕的觀眾從他們的肉體旁擦身走過。他們一小時輪班一次，但是也夠辛苦的了。據報載，有個表演者光溜溜的腳ㄚ子被觀眾踩到，痛得她當場昏厥過去。

觀眾在一旁排隊等著參與互動。我在排隊的時候，忽然想起這真的是名符其實的 "摸乳巷"！我之前還跟老公放話說我要好好地瞧瞧裸男的本錢如何，但等快輪到我時，竟不自覺地不安起來，真的很俗辣。

這個通道真的很窄，如果抬頭挺胸走過去，一定會碰到裸女的胸部或裸男的重點部位。我看著前面的人匍匐前進，我想我得側身走過，才不會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肌膚接觸。因為裸女的胸部太豐滿，我當下決定不跟她正面衝突，那就只好面對裸男了。我憋著氣，縮小腹，想像自己是個紙片人可以像一葉輕舟滑過，但談何容易！

那種側身走人肉摸乳巷的感覺，很像要從擁擠的紐約地鐵下車，既要從沙丁魚群中開出一條路，又不想碰到別人。可能真的太像在地鐵的情景，結果在躡手躡腳走摸乳巷的當兒，我竟然不自覺地脫口說出 "Excuse me!" (借過)。 瞬間我感到裸男的肚子有點抖動，可能是憋著在笑？

一眨眼的工夫，我就走了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大堆觀眾聚集在通道的另一岸，看我們看得興致勃勃。不知是看我們這些過街老鼠的窘相，還是在思考藝術家要傳達的訊息？

我們也停下來觀看其他人走摸乳巷的情況。原來觀察觀眾的表情反應，才是最有趣的部分！其實害羞的不是裸體的表演者，而是湊熱鬧的路人甲。大部分的人都是很彆扭地擠過，而且這兩個肉牆好像有越來越窄的嫌疑，擺明了要捉弄無辜的觀眾。

有一個歐巴桑已經側身卻還是卡住，只好拖著自己的身軀掙扎地走出來，讓我想到印表機卡紙時硬是扯出來的情景。

另外一個女人索性高舉雙手把自己的大包包頂在頭上，側身像跳凌波舞般絲毫不差地翩翩跳過。

最大方的是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他就大搖大擺地直直往前走過，有點霸王硬上弓的感覺。他兩個寬闊的肩膀就這樣緩緩地掃過裸男裸女，很像車子剛開進洗車房，緩緩地掃過兩側的拖把一般。最奇怪的是這個歐吉桑走完了，還回頭看了一下裸男裸女。不知他這樣臨別一瞥是什麼意思？

有的人竟然想用手機拍照，結果馬上被現場的保全人員制止。可是保全人員只是警告，也沒有當場要求刪除照片，那豈不是???

走出來以後，老公問我: “妳是面對男的還是女的走過去?”

我說: “我不想碰到女生的胸部，所以我是面對男的。那你呢？”

老公有點理直氣壯地說：“我當然是面對女的! 我才不要碰到男的!”

我追問：“那你有沒有碰到女生的胸部？”

他說:“我不記得了... 那妳要不要再走一次?”

 肉身摸乳巷，我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照片取自網路)

站在摸乳巷口沉思，哎，這樣才叫欣賞藝術，哪像我們一樣抱頭鼠竄呢？ (照片取自紐約時報網站)

還有一個表演是裸女被釘在高牆上 (照片取自紐約時報網站)

可能因為是週末，人滿為患

依我自己的觀察，MoMA 可能是紐約最受歡迎的美術館，觀光客也超多

"The Artist Is Present" (藝術家在現場) Marina Abramovic 的最新表演藝術，好多個投射燈亮如白晝

這個互動的表演藝術就是跟觀眾玩大眼瞪小眼

Marina Abramovic 親自坐鎮，她要持續坐 700 個小時，到五月底

阿嬤每天坐那麼久，會不會坐骨神經痛？可以看到她加了椅墊和背墊，不知長裙裡有什麼機關。這個自願參與的男人也很厲害，坐了一個多小時動也不動

 樓上則有不同的視野

到了樓上看別的展覽，還不時往下探頭看自願者破功了沒有，結果還是那個藍衣男

走完人肉牆後出來，發現換人了！

也是一個男人

之前的那個藍衣男瞬間變成 celebrity，受到觀眾的圍繞，訪問他的心情

MoMA 的花園是我很喜歡的地方，感覺非常紐約，是塵囂中的小綠洲，有時就算不看展覽也會進來坐 (因為我們是會員不用買門票)

其實外面的春光不亞於裡面

坐在花園收驚一下，順便消化一下剛剛看了什麼藝術？

紐約客喜歡的 The Modern 餐廳就在美術館內，在 Sex and the City 電影中，Charlotte 就是在這裡跟姐妹淘宣佈她懷孕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