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個電話去上海給表弟才知道舅媽已於上個月因糖尿病併發症過世.我媽的大哥早於改革開放之前就已過世,舅媽守寡至今幸好有表姐表弟照顧,儘管他們因出身為黑五類而無法接受高等教育.日子一直到上海繼深圳翻身之後才有所好轉.

記得回上海(大哥的出生地)時開報關行的表弟曾帶我去爸媽當年新婚在四川路的故居,他遙指一棟已改建的大樓對我說大舅從被下放的崇明島回到上海後曾帶他到此指認,還說當年他曾保管鑰匙一直到改建之後.他要我表弟長大後要記得帶領我有朝一日陪爸媽返鄉時回家的路.

我的外祖父母是溫州當年的小地主,大舅是五個子女中唯一未與父母劃清界線的長子.為了躲過清算鬥爭還刻意替早逝的外祖父母改了姓名,沒想到躲過三反五反躲不了鋪天蓋地的文革,紅衛兵查出來改姓之後的祖父母是托派(與史達林作對的托洛斯基),於是曾經加入國民黨三民主義青年團的大舅被下放到崇明島.其餘的兄弟姐妹因早就移居北京並與祖父母劃清界線而逃過一劫,也難怪母親到北京時他們絕口不提祖父母當年的死因.

唉,光是我們家的一堆故事就夠李安忙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