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母親節，我過得很滿意。首先，兒子提議要清洗家裡三台電扇，以做為母親節禮物，我樂不可支！這小子終於開竅了，知道我務實，願以行動與勞力付出來取代往年的卡片與小禮物，可謂正中我下懷，如果我是古時候的太皇太后，必然即刻大賞，因孺子可教也！看他汗流浹背的在浴室清洗扇葉，接著又拿毛巾仔細的擦乾機體與零件，真希望時間就停留在他專注的這一刻裡，永遠都是我的乖兒子。當然，這只是一個母親的一廂情願，考完指考後，他即將進入大學讀書，往後能這樣幫忙的時間，肯定是越來越少了。

話說女兒，則給我一個驚喜。近來她頗專研於鋼琴彈奏，只要她喜歡的歌曲，馬上上網下載琴譜勤練，還會把自己彈奏的情景錄影下來，然後拿來與原創者相較對比，以找出彈錯或是節拍不符之處，其用心不輸我當年從早練到晚的意志力。在母親節前夕，她突然對我說：「媽咪，我想再像從前一樣，每個禮拜妳教我一小時的鋼琴課，好嗎？」我以為聽錯，一再確認是要我教嗎？不是嫌我教的古典曲子無聊嗎？看她一下子點頭，一下子搖頭，不禁噗哧一笑：「乖女兒啊！如果妳真有興趣，媽咪請最頂尖的鋼琴老師給妳授課，妳有這個天份，媽咪看得出來。」女兒一臉緊張的回我：「喔！不！我希望是妳教我，像小時候教我一樣，妳教的不會有壓力.....」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雀躍的呢？曾經以為自己是個不怎麼盡責的媽咪，甚至還有些脫線性格，在女兒眼裡可以是沒有壓力？堪稱欣慰了！

母親的角色在一般人的眼裡，是有著刻板的印象，「慈母手中線，臨行密密縫」，大概是最具代表性吧！一個好友Layla前幾年離婚了，說來詭異，認識她這麼多年，從來沒聽她提過她的孩子或是先生，她與我的話題，常是以她的婆婆為中心，比如：「妳覺得這個花色的桌巾，老人家會喜歡吧？」「這件外套適合我婆婆的年紀來穿嗎？」「妳說這個名牌包是否太貴氣了？婆婆會不會不敢拿出去？」以為她之所以這麼在乎她的婆婆，是因為他先生是獨子的關係，但是離婚之後，她依然沒變，更不要說，離婚後每年的母親節，她還是照例帶婆婆出來吃飯慶祝.......可以想見在餐廳遇到她和她的婆婆吃飯的情形時，我是多麼的錯愕與百思不解。

Layla對婆婆應該不是移情作用，因為Layla娘家母親還健在，當初Layla要結婚時，就曾經告訴我們這群姊妹淘：「每個人都想從婚姻裡得到自己沒有的東西，例如名正言順的二人世界、配偶欄、孩子、房子、錢財、名望或是前途等等，甚至是安全感，但我要的是什麼？一個愛孩子的母親！」都以為她想成為母親想瘋了，所以才這麼快就結婚，結果不是！她是在追尋一個完美的母親，而她在她婆婆身上看到這個完美母親的輪廓，說什麼都不願放手。之前還跟我提到她打算撫養婆婆，因為她的前夫再婚的太太，不願意與這個婆婆同住一個屋簷下......每個人都罵她，以為她想破鏡重圓，所以拼命在婆婆身上下功夫，連她的婆婆都認為她是有目的而為！勸她何必淌這渾水？她苦笑著說：「婆婆到現在還罵我是傷害她兒子的壞女人，狠心離開她兒子的負心人，但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就是如此吧？儘管兒子對自己不聞不問了，還是關切著他的人生幸福與否、仇視著與他為敵的人.....我敬佩這樣的母親！然而，不管我做什麼努力，婆婆還是不會視我為女兒吧？」我說：「醒醒吧！母親是生妳養妳之人，不是妳認定的便是，別人都在找另一半，唯有妳是在找母親，也許上輩子婆婆真的就是妳的母親，但這輩子是妳的婆婆，妳無法奢求......」

因為Layla，讓我重新思考為人母的適任與否，如果我的孩子成家立業之後，也追尋另一個母親形象，我應該會感到挫敗吧？或者說，每個人的淺意識裡都有一張完美示意圖，就像小學時候，班上一個女同學的媽媽天天送熱騰騰的便當來學校給她吃，而且每每有不同的花樣，可能是肉圓或是炒麵、炒飯.... 等等，令我們好生羨慕，也因此造就了我後來的作法範例，孩子們一上學，就一定早起給他們做便當，自以為是母愛的表現！

無論如何，祝福全天下的母親們，辛苦了，也祝福全天下的孩子們，同樣......辛苦了！

妹妹送我的蘭花開了，真是漂亮，還是她手巧，我總是沒法養好蘭花，都說我澆太多水了？瞧！求好心切就是不妥，要學妹妹的淡定好性情！（文字＆拍攝：童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