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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15 11:11:02瀏覽1711|回應7|推薦38 | |
第五回:那個年頭,“幸福”就是陽春麵里加個荷包蛋! 台灣的牛肉麵店,一般店頭不大,麵攤子當然更是馬尾穿豆腐,甭提了,有個三、五張小桌子,就已經盡夠老闆忙乎的了. “喜歡看到客人滿意的笑容”,可能是大家共同的經營哲學,一般做的多是回頭客的生意,吃完還想再吃,沒有心思宰客,有的店家幾經搬遷,出國幾十年的老顧客專程循線輾轉找上門來重溫舊夢的已經不是新聞. 突然想起加拿大溫哥華有家華人餐廳,老闆在店裡的題詞,感覺多了書香,少了銅臭: “大飽易賣,大錢難賺,針鼻削鐵,只是微中取利; 同父來少,同子來多,簷前滴水,何曾見過倒流!” 前一句夫子自況,道盡海外創業艱辛,後一句心有所感,訴說的是世道人心. 就像梁實秋說的,老北京開店,沒人想要爆發成托拉斯的,本分經營而已;只希望老主顧習慣這一口,也沒人會天天去嘗新. 現在甚至有個說法,台灣人回台灣,如果不吃碗牛肉麵,那就叫“遜”!不光只是貪圖口腹之欲,牛肉麵似乎已經成為台灣人的一種共同的感情和記憶. 做麵的人備料、和麵、煲湯、燒肉,一絲不苟,用心追尋的是家鄉味、人情味;很多吃麵的人,一筷子麵、一勺子湯、一大口肉,也許配上一碟小菜,送走的是饞蟲、鄉愁,小小的一碗牛肉麵才能這樣餘味綿長,幽思無盡. 台北市的永康街一帶,原來是日本人在台北東門城外蓋的住宅區,一大片日本式的木頭房子,一直往南延伸到溫州街一帶,花木扶疏,優雅寧靜,現在的永康公園,是拆掉違章建築以後多出來的畸零地改建的,面積不大,附近原先幾乎沒有賣店,可能是台灣第一家開始“外賣”的老店,深深躲在巷子裡“東門餃子館”才是這一帶真正的元老. 這一個小小的社區公園,不知怎地後來風水流轉,周邊居然變成美食薈萃之所,以小籠包蜚聲國際的“鼎泰豐”,膾炙人口的芒果冰沙旗艦店“冰館”,都在這裡發跡,聞名遐邇的永康牛肉麵、老張牛肉麵也都搬在左近. 不過網路傳聞永康公園是台北牛肉麵的發源地,恐怕有點想當然耳,與事實並不相符.當年台北火車站的牛肉麵賣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永康街還是郊區,入夜一片黑燈瞎火,那裡有得牛肉麵吃. 那種大陸上隨處可見,動輒幾百上千、甚至更多人可以同時落座,菜肴端到客人面前已經涼掉,同樣一道菜,由於經過不同廚師炒作,每次上桌的賣相、口味、都不一樣的餐廳,對於沒有見過大排場、大陣仗的臺灣人來說,實在非常不可思議.上海人請客,吃空掉的碗盤不許收掉,桌子上面重重疊疊,堆得滿坑滿谷,才能顯示主人家待客的誠意。大概也是一種排場,面子! 不過,話說回來,台灣當初最流行的,並不是牛肉麵,而是叫做陽春麵. 一碗清湯帶麵,下點味精,幾滴豬油,講究點的,半勺子醬油調就的鹵水,燙個幾片或許遭蟲子咬過的白菜葉子,擺上一兩片切得飛薄、風大一點就能吹得走的豬肉片兒. 或者淋上一勺子的肉燥,再撒上幾粒蔥花,那個年代,說真的,咳,在陽春麵裡打個荷包蛋就叫幸福!排骨面已經算是奢侈品,等閒吃他不起.想吃牛肉麵,更是十年、八年以後的事了. 不說台灣早期的紡織、化工等輕工業,甚至汽車、水泥工業,基本上都是從上海搬過來的,阿拉上海商人畢竟根基雄厚,再加長袖善舞,當年跨海站上台灣的舞臺,身段不減,唱的依然還是主角戲,到如今還是執有相關業界之牛耳,實在非同等閒.可就沒注意到,連陽春麵這個詞兒,其實當年也是從十裡洋場的上海灘帶過來的外來語. 大陸民間習慣稱陰曆十月為小陽春,明.謝肇淛所著《五雜俎‧天》中云:「即天地之光,四月多寒,而十月多暖,有桃李生華者,俗謂之小陽春」,市井隱語也以十為陽春,以前上海類似這種麵每碗就賣十文錢,所以才叫陽春麵.上海人背地裡管台灣人叫“巴子”,其實還真是其來有自,連陽春麵這個名號,都是上海人先喊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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