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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駐校衛警之卷 第九話-蟻天令(2)
2006/09/12 11:31:18瀏覽518|回應0|推薦0

       V

    「是妳?」我說。

    「是啊,當然是我,你怎麼了?」

    「沒有,只是

    「你怎麼流淚了?」她揩著我臉上的淚説道。

    陽光閃耀在她身後,一陣微風穿過如雲的髮間,她撩起耳邊的髮,不經意地流露出女人的美麗。

    她好美!美得讓人心碎。

    遠在大學時代我就暗戀她很久了,身旁的眾多追求者彷彿一道高聳城牆,無形的隔籬之前,我只能遠遠看著她。如今,她就在我身旁,美得讓人無法直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就能感覺自己胸膛強烈的鼓動。

    「陽光太耀眼的關係吧。」

    時間像靜止一樣,她執著我的手,我睜大眼睛,幾乎快要喘不過氣。紅著眼框,伊人春風般溫柔的眼神讓我幸福地沉淪了

   

    ~~~~~

    ( 咦?這是鬧鐘聲。)

    翻身按下鬧鐘開關,我坐在床沿平靜自己的心緒。夢中留下的兩道淚痕掛在臉上,怦然的心跳無法忘懷之前的感動,這一刻的心動,彌補了多年來情愛的缺口。我低頭祈禱,感謝主!讓我從那一段孤獨遺憾的暗戀裡得到純真的救贖。

    怎會如此幸福,天外飛來一個心動百分百的美夢?我忽然憶起昨晚光景,服役生涯總是特別孤單,夜深人靜時,更是說不出的寂寞惆悵。昨晚我做了睡前祈禱,祈求能在夢裡和一個美麗女子相會。雖然心想那有這麼美的事,不過還是不由自主地合掌祈禱了人啊,生來就是一個人,總想成雙成對,所以折服於寂寞的足下。

    祈禱也行,這豈不是心想事成了嗎?晚上棋局有人解、做夢也得意,說不定我這個萬年黑牌要轉運了。

    ( 可能嗎?)

 我心虛地笑了一會兒,該起床了。

    出了臥室,正要收拾昨夜的棋局時,赫然發現我苦思未果的詰棋竟然被解開了!

    ( 真的是扳嗎?)

    扳、擋、衝、擋、點、黏、斷哦,兩邊不入子,原來有金雞獨立這種鬼手段我細算盤上的種種變化,發現正解果然是盤上多出的那一顆黑子。

真是太扯了!連續兩晚棋局被解開,現在是什麼情形?某個K國小的魔物穿牆解棋、棋盤附了棋仙、還是

    快速收拾棋具,我決定等到晚上再來思考這問題。

 

      VI

    小江在臥室睡覺,我在警衛室裡擺棋,盤上是一局很難的詰棋,不知這局棋會不會像前兩晚一樣被解開。我打算在警衛室裡裝睡,看看解棋者到底是何方神聖?對於密室來去自如又能解出棋局的傢伙,我非常有興趣一窺廬山真面目。

    雖想找出對方,可是另一個念頭勸我不要這麼做。記得有這麼一個故事,男人救了一隻鶴,後來鶴變成女人向他報恩。她向男人要一間房間,然後要求男人不要偷看,之後她每天織出一匹匹華美的綢緞給男人,男人賣了綢緞,生活逐漸富裕起來。日子一久,男人開始好奇女人如何織出漂亮的綢緞,於是偷偷打開房門,卻發現一隻鶴取自己的羽毛織布,這才了解原來綢緞是鶴為了報恩所織的。身份敗露後,白鶴乘風歸去。我常在想,如果男人當初不要打開房門的話,這份幸福會不會永遠延續下去?

    現在的我面臨同樣的問題,是否要打開那扇禁忌的房門?我可能會因此失去某些幸福。為了好奇而打開房門,值得嗎?

    我決定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等人,為了熬夜,我準備幾罐咖啡和香煙,白煙裊裊散成繽紛碎花,霧裡觀花只有一團看不穿的迷茫。夜越來越深,垃圾桶裡多了幾個咖啡罐,撣掉的煙灰墜入水杯,沉到杯底變成一片片沉默的灰燼,灰燼在水底築成一座失落的廢墟,從廢墟裡望去盡是一片灰色的木然。眼皮越來越重了,我幾乎進入彌留狀態果然,我不適合熬夜這種艱巨的工作。

   

   

   

    半夢半醒、意識朦朧的當中,一道清香飄過,說不清楚是怎樣的香味,或許是茉莉混和薰衣草及香茅草的味道,香味流轉鼻根,彷彿一道金色的光流在體內輾轉,洗淨污濁的五臟六腑。這種通體舒暢的感覺雖然說不上來,卻非常熟悉,似乎就像是在緣道

    「緣道!」

    我睜開眼睛,耳邊繚繞著剛才鐺啷的一道響聲。我起身走到桌前觀視棋局,沒錯,又被解開了。環顧四周,警衛室只我一人,不見高人蹤影。地上一副銀色的髮簪,造型古意而典雅,我彎腰拾起,對著這副髮簪沉思。

    髮簪是女人家的東西,所以對方可能是個女人。能解艱難詰棋,所以對方可能是個聰明的女人。來去自如,所以對方可能是個聰明又有法力的女人。帶著緣道觀音廟的香味,所以對方可能和緣道觀音廟有淵源,可能是飛天!

    這實在太令人難以接受了!我鎮日和K國小的魔物為伍,修行也不認真,怎麼可能會和飛天那種高格調的靈扯上關係?望著髮簪長考,本來腦中一片空白,後來,有些回憶逐漸被拼湊起來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又是雨天,寺內的遊客因為下雨的關係比平常少很多。我在大殿的廟簷下躲雨,信步走到上次見到的飛天圖那裡。仔細端詳圖中的飛天,果然嘿嘿!她披散髮在天空凌波微步,不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副束髮美人的模樣。

環顧四下無人,我從懷中取出髮簪,恭敬地放在飛天圖前,接著轉過身去,想起這裡是觀音廟,福至心靈,我開始唸誦高王觀世音真經。三遍唸罷,轉身回首,圖前的髮簪不見蹤跡,只見圖內的飛天已是典雅的盤髮模樣。

( 果真是妳。)

向前細看,只見她從畫裡伸出半截身體,我著實吃了一驚。

「謝謝你歸還我的髮簪。」

巧笑倩兮拉近了仙凡之間的距離感,我甚至還覺得她挺平易近人。

「也謝謝您這幾天的照顧。」我恭謹地彎腰行禮道。

「美人不該蒙塵。記得嗎?只是回報你的浪漫。不過幾場棋戲一場夢,何足掛齒。在此別過,願君珍重。」

「再見。」我揖禮道。

她甫一說完就翩然遁入畫中。我眨一眨眼,定睛一看,或許是觀者有心吧,我似乎看見飛天對我嫣然一笑。

 

       VII

    剛下過雨,地上散落一片和著濕泥的藤蔓和樹枝,看著這幅景象,我有點皺眉。工友們剛將教材園的樹木修整完畢,下班時間到了,所以大家準時打卡回家,上頭的人於是叫我們校警到教材園處理善後。老王當然一定叫我做苦工,然後自己在警衛室裡吃冰淇淋,徹底善用班頭的權力。

    ( 這麼多的東西要從何清起?)

呆立細雨中,我望木興嘆。

    「反正明天傍晚做完就行了,那麼明天再做吧,或許木枝會乾一點。」我逃避現實地道。

 

    很快地,該來的還是要來,再次來到教材園,但已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像是有人打掃過一樣,所有地上散落的枝葉木屑全被堆成兩個小丘

( 現在是什麼情形?)

    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有些工作也是在挺詭異的狀況下被完成。有時是園藝雜役,有時是搬運雜物的差事,總是莫名其妙地在隔天就完成了。這些差役原本我以為是觀音廟的飛天幫我做的,但是髮釵歸還了,我們的緣份也告一段落,飛天應該不太可能會再回來幫我吧。四下無人,我點了一根煙,蹲在地上整理自己的思緒。

    回憶最近這些時候發生的事情,想了很久,除了煙抽得很爽、有點飄飄然之外,全無所得

    「美人不該蒙塵。記得嗎?只是回報你的浪漫。不過幾場棋戲一場夢,何足掛齒。在此別過,願君珍重。」

    我忽然憶起飛天的最後一句話。對啊,她說幾場棋戲一場夢,只說幫我解棋和許我一場春夢,從來沒說幫我做任何差役

    呼!我喘了一口氣,似乎抓到了問題的癥結。或許飛天的到來只是個美麗的巧合,另一個詭奇的情事同時在這美麗的巧合底下悄然運作。

 

    夜深了,我在警衛室裡抽煙擺棋,無線電卻傳來小江的消息。

    「學長,操場有點問題,麻煩你來一下。」他從無線電的另一端說道。

    收到小江的訊息後,我立即檢查裝備。

    鑰匙、警棍、地藏經、香煙傢伙全齊了,出陣。

    彎彎的月亮高掛天上,銀白的月色和星輝混成一團難分難捨的光暈,依照我的經驗,今晚大概又是個魔星高照的夜晚。

    甫一轉彎進入操場就看見小江被十幾個人圍住,我緊握警棍,快步走向小江。

    「怎了?」我問。

    「這些人怎樣都趕不走。」小江回道。

    我快速打量那伙人,看樣子似乎全是中輟生,沒什麼好怕的。

    「學校開放時間已過,現在馬上離開。」我立即板著臉孔說道。

    「總算來了,我就不信等不到你。」其中一人回道。

    我認出他了,之前他在學校喝酒被我趕出去,看樣子他是來聚眾尋仇的,原來我才是他們的目標。氣氛微妙了起來,他們個個手持球棒、蝴蝶刀和一堆硬傢伙,再呆的人都會覺得不妙。看看身旁臉色發白的小江,我知道別想指望他來救我了。

    他們一步步逼進我,這一戰似乎是不可避免了。我緊握警棍,一副雖千萬人吾往已的姿態。雖然很想逃跑,但是一想到為什麼我必須害怕這些俗辣而逃跑這件事,心裡就有千百個不甘願。與其向這些俗辣輸掉自尊,我寧願面對死亡的恐懼,壯烈地戰死。整理好慷慨就義的心情後,我緊咬著牙,等待那一觸即發的死亡線被點燃。

    ( 死就死,沒什麼了不起。嗡嘛呢唄咪吽。)

    深夜裡,空盪的操場中,就算我和小江死在這裡只怕也要明早才有人知道。喊誰也沒用,這時候只能靠自己了,我正面臨著一生之中最大的危機。就當我正打算先下手為強,先撂倒其中一個之時,我停止了動作,因為他們身後來了一群高大的男人。每個男人都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一副混黑社會的樣子,更讓我驚奇的是隨著他們的走近,我發現他們幾乎個個都有一九O公分高,難道是這些中輟生的靠山嗎?沒想到現在黑社會的素質這麼高,看著這二、三十個黑衣巨漢,我的戰意全失,這下真的死定了。

    ( 觀世音菩薩聞聲救苦、救苦救難,嗡嘛呢唄咪吽、嗡嘛呢唄咪吽…)

    那群黑衣男子個個不茍言笑,就像電影中冷酷的FBI幹員一樣。黑衣人魚貫走過那群中輟生之間,無視於他們的存在,一個個向我走來。經過小江跟前時,每個人都惡狠狠地瞪著他,雖然他們戴著墨鏡,我看不到他們的眼神,但是他們嘴角露出的忿怒曲線讓我知道他們對小江充滿了怒氣。當二十幾個巨漢全聚在我的面前時,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

 

    咦!他們居然個個都向我彎腰行禮,現在是什麼情形

 

「他們竟敢對您不敬!請問,如何處置他們?」其中一個黑衣男子向我問道。

    我東看看西看看,確定四周沒其他的人。

    「你在跟我說話嗎?」我問。

    「是的。」

    ( 看來這些穿黑西裝的大漢和那些中輟生是不同掛的。)

    「我是K國小校警,一介平民死老百姓,你確定沒認錯人?」我白目地低聲問道。

    「就是您沒錯。」他低沉地回道。

    「你是問我該怎麼處置他們對吧?」

    「是的。」

    ( 反正他們都這樣講了…)

    「那就隨便扁他們一頓,薄懲一下好了。」我隨口說道。

    「遵命。」

    一群穿西裝戴墨鏡的大漢一起轉身的畫面真是魄力十足,那群中輟生被迎面而來的FBI軍團嚇得驚慌失措。

    「你你們要幹嘛

    話未說完,FBI軍團就上去海扁那堆中輟生。拳拳到肉,打摔踹踢,中輟生們完全不是對手,個個被打得鼻血與牙齒齊飛。天啊,這是那門子的薄懲

    眼看再打下去會出人命,我打算出言制止。

    「呃這個

    「什麼事?」一個黑衣男子停下手邊的動作回道。

    他的臉孔很冷峻,感覺像是已經殺紅眼的樣子。

    「呃沒事,不用理我,你們繼續繼續

    他冷酷的表情讓人為之一震,我將救人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們又打了一陣,地上留下灘灘血跡和一群傷重動彈不得的人。

    「請問,這樣可以了嗎?」其中一人向我請示道。

    「呃可以可以,這樣就行了

    「那我們告退了。」

    那群FBI幹員一個個到我面前向我彎腰行禮,接著就離開了。經過小江的面前時每個人仍然惡狠狠地瞪著小江,我從顫抖的嘴唇看出小江非常恐懼這群凶神惡煞。他們冷酷的黑西裝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魔界的夜色裡。

    「學學長,那群人是」小江顫抖地問道。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江居然會嚇成這樣子,真是惡人無膽。看著他害怕的樣子,或許是平常被他欺壓太久了吧,此時我的心裡升起一陣快感。

    「他們哦,是我手下啊,我沒跟你說過我是黑龍幫的太子爺嗎?剛才那群人是幫內的玄武堂弟兄,大概是護主心切所以沒聽我命令就跑出來了,真是拿他們沒辦法。」我隨口胡謅道。

    「你說的是真真的嗎?」

    「你覺得呢?」我嘻笑道。

    「那學長,今晚這件事要記在警衛日誌上嗎?」小江恭謹地請示道。

    大概是警覺到平常對我不好,可能那天會被我叫人把他幹掉吧,平常不太鳥我的小江竟然一下子對我畢恭畢敬的,一時之間還真不太能適應。

    「一群穿西裝的高大人馬在深夜的操場上痛扁一群中輟生,向校警行禮後就揚長而去。你以為學校會相信這種鬼事情嗎

    「是,不寫就不寫,學長你說了算。但是如果明天早上有人發現地上躺著一群受傷的人而向學校報告,我們該怎麼說呢?」

    我緩緩吐了一口白霧,接著走近倒地的人,大聲喊道:

「限你們十分鐘之內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就叫我的手下再海扁你們一頓,聽到沒有!」

    話一說完,地上垂死的幾個人紛紛爭先恐後地爬起來,爬起來的人扶起被打到爬不起來的同伴,沒五分鐘操場就只剩下小江和我兩個人了。

    「人是沒了,那地上的血跡要用拖把拖乾淨嗎?」小江問道。

    「那不是血跡,是有人惡作劇潑紅墨水,了不了?」我輕描淡寫地道。

    「是,我知道了。」小江點頭道。

 

    蛙鼓蟲囀齊鳴

    月色星光爭輝

    天降奇兵兮威武

    吉凶禍福兮難測

    魑魅魍魎兮重重迷津 

    天地四方兮神鬼言靈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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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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