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杆倘賣無？            姚遙崤    

        今天早上和兒子一起清理了車庫及地下室，裝了一卡車的早就該丟棄形形色色的物品，開到郡縣裡的廢物回收站處理掉了。其中有兩條一大一小的銅管子，大的直徑兩英吋，小的只有半英吋，是我樓下衛生間馬桶漏水後換掉下來的，當時不知道為何留了起來，它們引起了我小時候在台北生活的回憶。

            剛到台灣時大家生活都非常清苦，除了高官或富商的子弟才每月有零用錢花，因此一般人家的小孩都只有自求多福想辦法去聚賺些小錢了。 我有空閒時就會去空曠的地方或校園裡撿些玻璃瓶、空罐子或廢電線，等專門收買破爛的小販推著板車，一面喊叫“酒杆倘賣無？”時就賣給他們換上幾塊小錢當零用錢，雖然這些空瓶空罐所值甚微，積少成多也就不無小補啦！

            當時鐵罐鐵絲相當普遍不值錢，有時小販還不肯收，然而銅線及鉛管的價錢比一般的瓶罐高出非常多，所以我都特別注意尋找這類東西。分辨銅鐵的關鍵在上面的銹，鐵銹是紅色的而銅銹則是綠色，所以發現電線絲的時候，一定要仔細觀看，為了確定，還得把線絲用小刀刮一刮，裡面顯出紅黃色那就是銅線無疑了，還有銅絲容易折彎，鐵絲則折彎時會彈回來。

            有次我到一個軍營閒逛，發現土地中露出一小節金屬線，確定了是很難得找到的銅絲以後就開始挖它出來，沒想到愈挖愈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挖出了一條十幾公尺長的銅線，折起來以後總重一斤多，賣了一個大價錢。我不記得多少錢了，不過後來帶著妹妹去吃小美冰淇淋，倆人還加嚐了冰棒，真是一個興高采烈的日子。

            還有一次和我大一些的男孩一同去那個軍營尋寶，兩人分開來找尋。他找著了一段鉛管，上面還連著一個水龍頭，正在羨慕他的好運，不料被守衛發現，說他故意拗斷了水管，倆人還被拷問了一陣有破壞公物罪行，要關監獄。後來把他父親叫去，最後賠款了事，真是得不償失了。

            今天送去回收站的兩根銅管大約有五斤多，要是還處在多年前的台北，必定能賣個高價，恐怕可以帶妹妹去品嚐牛肉麵了。現在台灣生活富裕，年輕的孩子們那裡會去像我當年那樣自求多福呢？寫到這裡真有些羨慕他們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2023年6月於華盛頓DC

                       本文已刊登於2023年7月4日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