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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09 11:12:01瀏覽3464|回應22|推薦140 | |
玩伴 高高的土坡,紮著小辮的身影,縱身往下跳。跳過地瓜田,越過花生埂,不小心跳進螞蟻窩,屁股開出一朵疼痛的花朵。噙著淚,噘嘴哈著熱騰騰的糖漬地瓜,香又甜,於是眼淚快樂收了線。
小皮球,相交遊…看我耍起威風過五關斬六將,我贏她哭,她贏我嘟著嘴翹得半天高。最後打勾勾,誰贏帶誰去掏鳥窩。溪中有蝦摸,林間有蟬粘,再抽根稻草釣起青蛙與蜂蝶。
昨天切八斷,今天少了玩伴。拔下一朵絲瓜花:「她不理我,她理我…」唉呀!不管,先理她玩樂去,明天再來切四斷。
有天,她娘掉下眼淚說她去了美國。啥時回來?「不回來了。」 咱娘悠悠地:「沒福氣,最聰明的卻最早走。」原來美國指的是天堂,換我悄悄落了淚。
我保證不爭不搶,讓她贏一輩子。可她…怎能用這種方式先贏了我?
母親的詩在高高丘陵上,在那片雲霧飄渺的茶園裡。
春天,詩是清晨嫩芽上沾著的露珠,母親的手一揉捻,捲成一首青春的茶葉香。枝椏難耐寂寞的挺出小白花,結成綠籽,化成奶奶髮上那抹淡淡茶籽油香。
父親的詩在大山的陰影裡,連笑也藏在暗地。酒杯是熱,煙霧是冷的,扁擔一挑,擊碎了母親一生的詩。
大山終是老去,茶園爬滿茶蟲。詩的最後,茶籽是我,搾乾的是母親的淚,埋進土裡的是父親化成一座大山的背影。
手足 一雙手,十根手指頭。媽媽的愛像那手指頭,長短不一。
一隻雞,兩條腿,兩個弟弟的,兩隻雞爪,我的。作業簿老是被筆尖捉破,媽媽罵了,我委屈嗚咽著:「誰讓妳總是只給我吃雞爪子?」
拉著哥哥的手,哥哥轉成大人,離家了;拉著姐姐的手,姐姐出嫁了。後來,拉著一個男生的手,拉著、拉著…他離開了。
從此,媽媽的手指一樣長,從雞腿開始。吃雞腿長大的弟弟們,開始學吃雞爪子。 媽媽的根仍緊捉向泥裡,我分枝而去的手足,無論葉與葉延展得多遠,都是守護我心靈的避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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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