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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7 03:46:35瀏覽1846|回應2|推薦22 | |
按:我寫「我的非誠勿擾」,一方面是好玩,一方面是為寫小說暖身,我的老友鯉魚(就是「原來她是這個意思!」裡來訪的老友)看到了,一時技癢為田博士多相了一次親。鯉魚是四川才子,從天文到IT到文學,樣樣精通,同時醉心於「大中華帝國」的建立,人稱「國師」而不名。 得老友首肯,將田博士此次莫須有的相親貼出,除將簡體改為繁體外,無任何更動。唯一要說明的是,我原文中的江教授並非清華教授,田博士也只有在此文中跟淡江大學扯上關係,有考據癖的讀者切切不要追根究底也。 延伸閱讀: 《臺北相親記》 話說,男大當婚,女大應嫁,這是不管你活在哪一朝代,長輩們都會反復向你嘮叨的事。當然,婚嫁這事嚴格說來不算難,大部份女人到了適婚年齡的時候,基本上就聽從了老天與命運的安排,碰到個合適的男人就嫁了。 對於我這種風姿還比較綽約的女子,本來不應該成為一個問題,自打進國中以來,就不斷有各種男孩子打我的主意,充實著我的青春回憶,但最終我卻仍然還是揀盡寒枝不肯棲,沒有任何一堆牛糞被我這朵鮮花插上。這不,眼下醫學院都畢業做“達克托”研究生了,我那年邁的父母著急起來,開始發動他們的同事朋友親戚四處幫我打探合適的婆家,走馬燈地讓我相親,預謀在年內把我嫁出去。 所以,我今天如約來到這家餐館,是父母在新竹國立清華的同事的先生江教授介紹的,說男方是從美國留學剛剛學成歸國的博士,目前被淡江大學高薪聘為教授,學品兼優,家庭優渥賢達,他父親曾一直是來台後原江蘇的國大代表,多少算個官家公子,傳說中的“黃金單身漢”哪。江教授也認為基本上門當戶對,我媽行前也囑咐我別再胡來,認認真真相親,看不上也不要搞那些當著對方的面挖鼻孔的噁心鬧劇,一點兒沒有書香門第的涵養,太丟人。 我到得早點兒,對方還沒來,於是我在餐廳大堂的鏡子裏先自我欣賞了一下我的完美優雅的身材,今天我也特意打扮得大膽妖嬈了些,藍色的深V短裙,配了件白色的外套,臺北室外雖然很熱,但室內的空調太低,外套也是有用處的。 田博士氣喘吁吁地趕到,連聲致歉,說不好意思,他相親約會從來不遲到,從來都是他先到的,這次居然落後了。我也大度地嫣然一笑,說沒關係,其實他還是到得很準時,只是我下午沒事,就提前早來了。 我們於是落座,我還是注意到他裝著不經意的樣子瞟了一眼我的白花花胸脯,咽了一下口水。嘿嘿,我們脯乳動物的慣用伎倆,基本上沒有不中招的,我很得意地暗自笑了笑。 田博士鄭重地掏出一張印著燙金校名的名片,自我介紹說:“免貴姓田,田英奇,幸會!”我立馬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雙手恭敬接下:“久仰久仰!”。接過來看了一下,我裝著事先並不知道的樣子問:“《聯合日報》上有個叫Ten-Inch的英文專欄,主筆也叫田英奇,文章很有深度的,不會就是您吧?”他連忙謙遜地說:“正是不才。遊戲之作,不足掛齒。”哈哈,都號稱十英寸的傢伙了,我心說,男人們肯定得天天掛在嘴上,不曾夢中識深淺,還得燈下論短長了。 “孫小姐如何稱呼啊?” “哦,江教授沒有給你介紹過麼。不好意思,我們醫生不興印名片,我的大名叫爾良,大家一直都叫我良子,取了個英文名字叫Yoko。” “Yoko太日本化了,我還是跟大家一樣,叫你娘子吧。”哈哈,沒問題,相公。我就知道你這個L和N不分的小南蠻就會採用這麼典雅而親切的稱呼!看來我上輩子難逃不是在大樹十字坡前買人肉包子、做剪徑勾當的母夜叉。 田博士推了推他鼻樑上那架並沒有掉下去的意思的厚重的寬邊眼鏡,又咽了一下口水,有點討好的樣子說:“額,娘子,我一見你本人,比照片上看著漂亮多了,而且好象很似曾相識。”看來深V的效果不錯,我不客氣地嫵爾了一下,輕輕哼出聲來:“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他連忙說:“對對,就是鄧麗君。你還別說,你的形象和神態跟鄧麗君好近似的。” 我還得裝出一副謙虛的樣子:“田博士笑話了,人家哪有鄧麗君那麼迷人。”嘿嘿,廢話,我家老爹至今還把人家小時候的照片拿去騙別人說這就是鄧麗君哩。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開始用我每每碰到的很俗套的相親方法,開始先恭維起我老爹來:“令尊大人是我國學界泰斗啊,後學仰慕彌久,孫教授漢譯的《莎士比亞全劇》,至今無人望其項背。先總統蔣公曾與家父提及,全臺灣英文最好的,除了胡適之校長,就是令尊大人了。”聽出意思來了,這句話的關鍵是賣弄一下與先腫痛的蔣公的親密無間了。 謙虛與幽默當然是淑女的本色了:“蔣公謬獎。只是小女子愚不可教,至今也只從家嚴處學會了‘吐皮還是不吐皮’一句。” “哈哈,幽默!幽默!”他很克制地笑了笑,但還是忍不住又偷瞟了人家的胸脯一眼,再咽了一下口水。嘿嘿,看出來沒有?接近D杯了吧?你個色迷迷的小流氓! 江教授特意為了適合留洋歸來博士的口味,特地為我們提前訂了這家牛排店。我平時一向不愛吃這些洋餐,但今天心情還不錯,胃口看來也好,於是也跟著點了一大塊牛排,並特囑侍者做嫩一點兒,切出來帶血才是我要的效果。我再來個折中,點了杯我喜歡的奶茶,而田博士覺得吃牛排最好還是配杯Mojito雞尾酒。侍者沒聽清楚,他指了指菜單,侍者恍然大悟:“哦,你是要莫吉脫。” “什麼著急脫!”田博士一臉學問家的氣勢:“這念‘莫西脫’的,這是西班牙語,不是英文好吧!海明威雖然是美國作家,但他是在古巴發明的這道雞尾酒,得按西班牙語念的。”侍者只好恭敬地聽著把他的‘莫西脫’寫上了。 看來留洋的博士學問就是比較大,侍者走後,我附和他說:“博士息怒,不用跟國內沒開過洋葷的土鼈一般見識,估計他們要去了你留學的克萊登大學,見到校門前那條 El Camino Real的皇家大道,說不定還得望文生意地按英文念成Real的。” 於是,邊等菜邊開始閒聊,最自然最適合的話題當然就是他在美國留學的生活,儘管我也斷斷續續也在美國住了很多年,我還是裝著從來沒去過美國的樣子,天真而好奇地問了許多他在美國留學的生活。從弗羅裏達Daytona Beach男女狂亂的春假,到拉斯維加斯的脫衣舞,到Hooters餐廳的大波美女,到新奧爾良Mardi Gras節的乳閃,到花花公子老爺爺的眾多玩伴。我別有用心地有意無意地往男女之事的話題上面引,並時不常讓他有機會瞟到我的胸脯,煎熬著田博士那蠢蠢欲動的色心。田博士倒也是個健談的人,一點兒也不沉悶。但也看得出來,他是那種規規矩矩的留學生,儘管對美國這些事兒有一定的耳濡目染,還是屬於有賊心沒賊膽一類,難怪他在美國並沒有失足做成一些可圈可點的豔情,只好滾回臺灣來做他的黃金單身漢來了。 總的說來,我跟田博士已經聊得比較投機了,畢竟我也是出身名門的千金,雖然沒有留洋博士的桂冠,但仍然可以跟他很流利地用各種洋文夾漢語地對話。我們一邊吃著餐前開胃菜,一邊聽他深惡痛絕帶電聲喇叭的音樂會,一邊也聽我吹噓只有線裝的典籍才能叫書。總之,他顯得比較濤濤不絕,再說深V的視覺快感對荷爾蒙的魔力也應該是不可低估的。及到牛排上來的時候,他終於把話題引到我現在的工作上來了,我也就有了慢慢收網給他留下永久心靈創傷的絕殺機會了。 我切下一塊牛排,但先喝了一口奶茶,歎了一口氣:“我的工作沒啥意思。早知道美國這樣自由好玩兒,高中畢業後我也應該去留學才是。當時為了跟父母賭氣,就去上了醫學院,到現在才知道選這個行當是個巨大的錯誤。”說完還故意擺出追悔莫及的漠然眼神。 田博士難以置信地說道:“不會吧?我聽說你的導師在醫學界很有名望哩,最近她不是還獲了拉斯克大獎嗎?你跟著這樣的名教授學習,將來前途肯定也不是可估量的啊。” “嗐!你千萬別信這些臺面上的風光。”我深仇大恨般地使勁咬了咬嘴裏的牛排,咬牙切齒地說:“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除了剽竊剝削我們這些研究生的辛勤勞動成果之外,她為了得到大筆科研經費,不惜跟阿扁政府的科學顧問通姦,不想被人家老婆抓了個正著,民進黨為了怕影響台南選情,花大錢給相關人封口費才算大事化了。” 他正在喝他的莫西脫,差點兒沒被嗆著。張開的大嘴頓時沒能合上了。 我用餐刀嫺熟地切下一塊牛排,沒有直接放在嘴裏,先戳在刀尖上晃兩晃,兩眼無神地隔空望著,憂怨地說:“學術黑暗還不算啥。你看我們研究的物件,成天跟死人打交道,屍體解剖。那都是得各種可怕的性病死掉的,那屍體的慘狀,要是神經脆弱的,下班回家肯定沒心情吃牛排。” 我已經看出他有點兒開始要倒胃口的樣子了。嘿嘿,我心中十分得意,決定再加點碼:“遠的不說,昨天我還解剖了一個得梅毒死掉的屍體,身上長滿了大瘡,下身都流膿腐爛不成樣子了,連我都噁心得半天下不去手。” 哼哼,跟我們學醫的誇口過招,別說十英寸,就是二十英寸,你那玩意兒到我手也不過就哢嚓一刀! 我還在不厚道地想,要不要再跟他聊聊隔壁科的變態張大夫,最愛吃肉包子,據說他凡是經他解剖後的屍體都只剩光光的骨架,肌肉是莫名其妙地找不到的了。 田博士的小小心臟看來是快要受不了啦。我裝著沒看見他的不快與噁心,繼續邊切牛排邊悠悠地倒我選錯行的苦水:“這麼些年下來,雖然我們解剖這些帶嚴重病毒的屍體很注意防護,但是我仍然擔心什麼時候給傳染上,那要是再不小心傳染給自己的家人就完了。” 好在田博士的牛排已經差不多吃完了,他沈默良久,沒說一句話,就聽我一個人在那裏訴說,到這裏他還沒有跑廁所去吐,已經算是很有自製力了。 甜品上來了,我最後半含淚花對他說:“我已經看淡了,我想我還是離開這個行業,找個愛我的男人嫁了吧,我不能太委屈自己了。” 我頓了頓,柔情款款地對他說:“我聽說你們學校也在招人,你應該是系裏面Committee的成員吧?我給你一份Resume,拜託幫幫忙,我實在不能在那兒繼續呆下去了,一定要跳出火坑。” “我剛來,雖然也是Committee成員,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他也倒沒有藉口回絕的意思,也不錯。於是,我懷著歉意說到:“真抱歉,今天初次見面就給你倒了那麼多的垃圾。你幫幫我吧,今天算我請客。” 田博士當仁不讓,很鎮定的紳士風度的樣子:“那怎麼行,今天說好是我請客的。”他隨後大致介紹了淡江大學的情況,說會盡可能地替我留心其他“合適的機會”。 離開時夜色很美。我後來也沒去問江教授,田博士對我們相親的真實感受如何,其實結局是很清楚的,田博士斷然不會有興趣再見到我。我的宿命還是隔壁那個愛吃人肉包子的變態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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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