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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3 22:12:18瀏覽3510|回應5|推薦86 | |
閱讀文字時,我有許多許多的想法。然而,等讀完了全書,待要在鍵盤上敲打出一篇讀後心得時,我卻思量久久、久久,不知該用什麼詞語囊括心裡的感受。 *** *** *** *** *** 今天(11/13)看了中時電子報,九月的家暴逆倫血案,何姓大學生在持刀弒父後,驚覺父親仍愛自己,而在緊急報警將父親送醫後,終究成為孤子,後悔莫及。楊索在〈阿爸的賭博史〉一文中提到,有一回她為了處理弟妹之間的借貸糾紛,怒口對父親高喊:「廢人!汝一世人有啥麼路用?汝為啥物毋去跳淡水河自殺!」「汝除了打阮老母,汝兜能創啥物?廢人、糞圾!」(P.172)想必在長期目睹父親賭博、家暴、棄家庭於不顧的心理創傷下,楊索也用心中那把刀,千刀萬剮過父親。 然而,楊索與父母畢竟血濃於水,她在後記中有了深切的反省,她說「當我從社會學的觀點梳理脈絡,我無法去怨懟父母。」(P.190)她還說:「如何與父母和解,是我這一生的家庭作業,我知道如果不解開這些環節,我不會真正釋放內心的衝突困頓。」(P.194) 或許,楊索一直以來都用書寫的方式,企圖解開自己與父母之間怨懟的環節。因為她努力的耙開內心最底層的黑暗面,故而在文字上總是用最樸質的語言,直接描述自身成長處境的不堪與哀悽。她並不需要讀者哀憐,反而以一種宣告示的口吻,告知迷失在困頓掙扎中的人:「貧窮所帶來的不是僅有負面,貧窮也讓我們知道,現實生活不是玫瑰色的夢中宮殿,現實生活就是你必須工作才有食物可吃、付得起房租。」(P.190) *** *** *** *** *** 有時,我會告訴喜歡寫作的學生:「唯有誠實的面對自己,才能寫出最動人的文字。筆可以輕柔撫慰人心,但它同時也是最銳利的刀子。當我們挖掘出心中最底層、晦暗的自己時,一方面寫出最真實的感受,同時也一刀刀的割下自己的血肉,承受著最逼迫自己的苦痛。」 楊索的文字並不讓人感受到窘迫,這或許與她寫作時保持的「抽離情緒、站在遠處,去思索家庭的處境」相關,更可能是她讓書寫自然而然發生,讓書寫是一種「自我治療,透過書寫,我重新審視來時路,對自己的原生家庭、成長歷程所形塑的性格去細探理解。」(P.189) 閱讀楊索的《我那賭徒阿爸》時,我並不聚焦在她苦痛、足以令人悲悽的人生前期,反而藉由她筆下描繪出的鄉下人眼中的台北金窟(永和、中和、三重埔),構築我父母曾經生活過的生命軌跡。就像楊索在書中提論的插枝人生,我的父母也曾是由鄉下前往台北金窟,尋求人生翻盤勝利的「境內移民」。沒有錦衣榮歸的輝煌成就,我的父母在一次重大意外後,回到書中的鄉下、農村。 我有時會想,如果當初父母沒有回鄉,現在的我會在哪裡?如果當初父母沒有回鄉,我的大哥會不會誤入歧途?我不知道大哥如果在台北長大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但我確信大姐如果留在台北,必然會有一番成就。父母回鄉後,因為經濟的困頓,大姐在小學畢業後就投入職場工作。我原以為大姐真如她自己所言不愛讀書、沒有天份讀書,才放棄升學的路。但是,她仍然以半工半讀的方式,陸續完成了國中、高職的學業。直到近幾年,大姐才坦誠當初為了讓大哥和我可以有書讀,才會十三歲就投入職場,提高家庭經濟收入。 從楊索《我那賭徒阿爸》書中所構築的世界,我細細推敲自己可能在哪個人生的路口,轉往哪個可能的境地。我也對照著自己住在永和、中和、三重埔、蘆洲的朋友,尋索在他們身上發生的家庭悲喜劇。後來才意識到,沒有任何一齣戲是純然的悲劇或喜劇。這就是人生吧!是楊索用如刀的筆,以令人心驚的直白,掏心剖腹的尋求與父母和解的途徑,是她的家庭作業,也是我們思索人生意義的重大課題。 《我那賭徒阿爸》 作者:楊索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期:201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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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