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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回 時代不同了戰爭從未減少 南居益斬紅夷祭旗出征澎湖(2)
2014/06/29 12:53:05瀏覽501|回應0|推薦32


三、時代不同了~卻只是讓人更迷惘
黑暗的小房間,不知何時,竟已整個房間的周遭,盡黑的有如濃墨。四周的滾滾濃墨,包圍著電腦螢幕,僅存的幽微光亮。電腦螢幕略帶的藍光,映照到顏程泉的臉龐;使得顏程泉一張憤世嫉俗的臉龐,看起來又更加的陰霾。吐納房間中的滾滾濁黑氣息,但見顏程泉,雙手不斷敲打著電腦鍵盤。詭異的是,隨著電腦螢幕出現一行一行的黑字,而顏程泉呼出的氣息,竟也是一陣陣的濁黑之氣。甚至置身濃黑如墨的房間,而顏程泉的身體,居然也不斷的散發出滾滾濁黑之氣。於是濃黑如墨的房間,又更濃黑的,幾如黑色的黏稠泥沼一般。置身濃黑如黏稠泥沼的房間,漸漸的,使得滿胸憤怨的顏程泉,似連呼吸都感困難。世俗的紛擾,恰如一場恐怖的夢魘。而顏程泉因對紛擾世俗,充滿憤怨,恍若更在場恐怖的夢魘中,越陷越深。只見顏程泉帶著一張陰霾的臉龐,只是雙手,不斷在電腦鍵盤上敲打著文字;宣洩滿心不滿。

「時代真的不同了。聖賢之道已遠,這是個由一群網路變態青年,主導整個社會潮流的時代。網路變態青年,那裡可以起鬨,就往那裡去。有的,藉著脫褲子露鳥,做盡違背社會善良風俗之事,一舉成名;有的,性喜製造衝突,煽動情緒,更善於耍屌漫罵,藉以吸引青少年的人氣。網路上以各種光怪陸離,起鬨聚眾之後,進而網路變態青年,更有如黑幫,打著"正義"口號。但只要有人被其看不順眼,便號召網路人肉搜索,將他人祖宗十八代與隱私之事,盡公諸於網路上。民主時代,"群眾永遠都是對的",因為群眾即代表權力;而人人都害怕權力,更渴望追求權力。而網路變態青年,號稱在台灣就有一千萬網友的支持者。所以網路變態青年,擁有如此比總統直選的選票,還多上好幾倍的權力;自可以有如皇帝般,為所欲為。因為網路變態青年,擁有如此龐大的群眾權力,千萬網路鄉民的支持;只要其一聲令下,便能領導整個社會的潮流。所以台灣各中小學,乃至各大學,無不競相邀請網路變態青年,前往學校演講;以教導台灣的年輕下一代,做人做事的道理。未來的台灣,做人做事能有什麼道理?~~網路變態青年,在台灣的地位崇高如皇帝,隨便拿個筆,便能把總統及府院的官員,圈成是台灣的十大惡人;並要千萬網路鄉民圈選。其權力之傲慢,超越古代專制的皇帝與太監;其麾下號稱的千萬網民,更如東廠錦衣衛。於是社會道德與良知迅速沉淪,在這網路變態青年,在台灣網路稱帝的時代。這也就難怪,台灣的下一代,越來越加的激進與暴力,既無善良仁慈亦無包容;人性盡向獸性沉淪。真不知道,二三十年後,將國家社會交到這些人的手上。而他們又會將台灣,帶往什麼樣的地獄....」。

黑暗的小房間,濃稠的濁黑之氣,已如黑色的沼澤般,四面八方將顏程泉包圍。但滿懷憤恨不滿的顏程泉,坐在電腦螢幕前敲打著鍵盤,渾身仍不斷的汨汨淌出濃黑濁氣;甚至連得電腦都不斷的冒出黑色的濃煙,螢幕的微光都幾要看不見。「這人類無止盡你爭我奪的世界,真是個地獄。為什麼我始終無法離開這地獄?為什麼我始終在這地獄?~~那怕是自許清流的東林黨,眾正盈朝。還不是"非我同道,即為寇仇"。到頭來,東林黨與閹黨,還不就是你一刀,我一刀,彼此捅到,加速國家的衰弱滅亡而已。不管東林黨,還是閹黨,誰管他國家社會血流成海;還不是自己搞得自己爽就好了....」世俗紛擾宛如恐怖夢魘,而滿懷憤恨的顏程泉,就再這夢魘中的地獄,越陷越深。甚至就算日夜,用文字推敲,寫成數百萬字的文字長河,卻也無法為顏程泉找到一條離開地獄的出路。置身世俗紛擾的恐怖地獄,俯仰吐納盡是整個人類社會的濁黑之氣,更讓顏程泉,幾欲顛狂。

夢魘恍若無止盡的漫長,世俗紛擾有如一片黑色沼澤中的微生物;眾聲喧嘩,彼此爭奪與吞噬。而顏程泉發現自己,似亦是沼澤中的一個蒼老衰弱的微生物。「生生死死,一代比一代,更善於爭奪。下一代,也只是更像禽獸而已。未來不可能會更好,只有日漸沉淪的土地與人性而已。就如我的生命,也只有日漸衰老,與等待死亡....」但寫及此,顏程泉更覺萬念俱灰。正當顏程泉幾欲顛狂,獨居暗無天的陋室,回首周遭一片漆黑,找不到一條路可以走出去。就在此時,顏程泉的耳畔,忽卻嗡然有聲,好似聽見有人對他說話。而且那熟悉的嗡然之聲,好似以前,顏程泉也曾在夢寐之間聽見過。

『嗡~~干仔轄。放手吧。你早就已經不在那個世界。人世紛擾,你眼前所見,其實都只是內心投射出的幻影而已。那早都已是數十億年前的事,而你卻至今,還被你自己囚禁在那個人世紛擾的世界!!~~該是清醒的時候了。放手吧~~』耳畔熟悉的嗡然之聲,雖然不大聲,卻恍若悶雷般的,瞬間擊中顏程泉的心頭 ;頓讓顏程泉整個人,為之一震。「..已經不在那個世界。...人世紛擾...已是數十億年前的事...」顏程泉想起來了,耳畔的嗡然之聲,好似以前在夢中夢見過;是有個叫中晝神的聲音。而且這中晝神,還是顏程泉在「大度山王朝」的故事中,塑造出來的一個神。卻沒想到,當顏程泉,獨居陋室,置身在恍若泥沼的黑暗房間,痛苦不堪,百般無助之際;竟又聽見中晝神的聲音。

顏程泉聽得中晝神的聲音,恍若在耳畔嗡然又說『一個人的生命,原本來自無窮遠,去向無窮盡。世俗紛擾,人間道場,人人為利益,為權力你爭我奪,原本就是人類世界本有的現象。世世代代,一代又一代,永無止盡,都是如此輪迴。有如餓鬼道與畜牲道的生靈,永無止盡也只知彼此吞噬。而這就像是食物鏈循環,乃是人世間的生命運作,所必需。六道輪迴的各道場,各有其現象─有如地獄道,有地獄道的現象。有如餓鬼道,有餓鬼道的現象。有人畜牲道,有畜牲道的現象。有如阿修羅道,與天道,亦皆有其各有的不同現象。六道輪迴,各道場的現象,是永恆不變的。唯讓生靈在其間,生死輪迴,盼能讓其有所領悟,增長智慧。汝知沉淪於人世間之苦,正是汝之靈魂,開始有所覺悟,盼超脫於人間世俗。世俗紛擾的濁世,黑暗中的微光已現。有朝一日,斬去千絲萬縷的人世糾結。汝之靈魂,就將羽化昇華,進化到生命的另一境界與階段。嗡~~屆時,汝必將更能體會生命存在之奧妙....』。

黑暗如墨的電腦螢幕微光中,耳畔霎聽得中晝神的聲響,陡然讓顏程泉的心,頓似有所悟。不知不覺,顏程泉敲打著電腦鍵盤,寫下─「是啊。不正是這樣嗎?世俗紛擾,不正是人性,總是以奪取利益與權力,當做是偉大的成就與豐功偉業的壯舉。千古以來,殺戮之後又是殺戮,揭竿而起後又是揭竿起義,革命之後又是革命。一代一代的大英雄與野心家,說什麼想把世界變得更好。個個你爭我奪,還不就是想把這世界,變成屬於自己私心想要的世界。於是貪腐後又貪腐,烽火又是烽火。越是憤恨不滿,越讓自己糾纏於此,到頭來,也只是讓自己越陷越深而已。~~我已不想~~再讓我的靈魂,繼續沉淪於這永無止盡的世俗紛擾。時代無論怎麼改變,制度無論如何改變,人類的世界的爭奪,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人類世界,千古以來,封建到民主。先是當官的有權,當官的貪婪。後來是百姓有權,百姓也貪婪。現在是學生有權,血氣方剛的學生,更貪婪。總是皇帝有權,皇帝永遠都是對的。群眾有權,群眾永遠都是對的。說穿了,還不就是─誰有權,誰就極盡獸慾與貪婪....」驀然回首時間的幻影,歷史的長河,顏程泉恍然覺悟;頓時腦海中,恍若浮現大海的濤浪之聲。國家之盛衰興亡,人之生老病死,社會之和諧與衝突。總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人總會再渴望戰爭與血腥。千百年來的人類歷史,多少揭竿而起之人,都說是為了想讓國家社會變得更好。但千百年來,人類經歷無止盡的血腥殺戮後,國家社會卻從未變得更好。畢竟,人沒有變得更好,國家社會如何變得更好。一代人又一代人的生死浮沉,一代人又一代人的爭搶奪掠,恰如無盡的滄海波浪,一波潮來,又一波潮去。浪潮永無止盡,人世的爭搶奪永不止息,亦形成了無止盡的人間苦海。....X    X    X


四、1624~南居益斬紅夷祭旗~出征澎湖
西元1624年一月春,明朝天啟四年,黑水溝的澎湖群島,荷蘭人所建的紅木埕要塞。平湖港的北風震海,濤浪陣陣的港口,有七八艘荷蘭戰艦群集;其中更見一艘戰艦的船身,似有被火燒及砲彈擊中的破損受創痕跡。岸邊高地上的紅木埕,巍峨矗立的,是荷蘭人抓捕數千中國奴工,以土石所築的城堡─稱之為紅木埕要塞。居高俯視港口的紅木埕要塞城堡上,但見荷蘭國的紅白蘭三色旗,及"荷蘭東印度公司"寫著"VOC"的旗幟;一付耀武揚威的,在凜冽的北風中鬣鬣飄揚。城牆上且見手持長槍的荷蘭士兵把守,戒備森嚴,看似好不一付草木皆兵的緊張情勢。而城頭上及城堡的角樓,更是有著幾十尊黑黝黝的火砲,砲口盡朝向海面;煞是風聲鶴戾的凜冽北風中,有如戰事將臨。事實上這個冬天,波濤洶湧的黑水溝海域上,始終就像是籠罩著一種令人恐懼的陰霾。因為去年八月,一向態度強硬,對荷蘭人主戰的南居益,自任福建巡撫以來;可說便完全斷絕,與荷蘭人的談判與和議。甚是十二月之時,南居益還以欲重啟談判之名,計誘荷蘭艦隊登岸鼓浪嶼。結果,卻是南居益使了計謀,在邀宴的酒菜中下藥,迷昏了荷蘭艦隊的指揮官高文律,及一干主事談判的商務專員;並將其一舉成擒的逮捕。繼之,南居益更趁荷蘭艦隊不備,派早已潛伏偽裝成漁船的水師軍,對荷蘭艦隊偷襲;一舉燒毀一艘荷蘭戰艦,重創另一艘被其逃脫戰艦。

澎湖紅木埕要塞,一片風聲鶴戾的凜冽北風中,漫天陰霾籠罩的要塞城堡中,似更不時傳出猛獸的獸吼聲。循著憤怒的獸吼聲,進入固若金湯的要塞城堡內。略顯晦暗的一間大廳中,正見有一頭張牙舞爪的虎頭,兩隻吊睛虎眼圓瞪,呲牙裂嘴的露出滿口獠牙;如欲噬人血肉。"喀啦"一聲巨響,卻見一隻穿著皮靴的大腳,有如重錘般的奮力踩下;頓將那張牙舞爪的駭人虎頭,給踩得粉碎。大腳才將鋪在地上連皮帶頭的虎頭,給奮力踩碎,霎見一高大的身影, 倏忽從椅子上站起身,滿嘴獸吼般的破口大罵。『法克(FUCK)。這些中國人,這些異教徒,這些魔鬼,真是野蠻不可理喻。他們的官員,收了高文律的幾萬兩白銀,答應要與我荷蘭重啟和議。沒想到,竟然是把我們荷蘭艦隊騙上岸。還用下三濫的手段,下藥迷昏高文律還有我們的艦隊官兵,再用他們的海軍偽裝成漁船,趁我們不備偷襲我們。法克~~法克。我雷爾生,一生縱橫海上,從沒遇到這樣的魔鬼,這樣的奇恥大辱。這些懦弱的中國人,害怕我們荷蘭艦隊的強大,明知兩軍對陣,不是我們的對手。居然就使出這種下流的手段,真是無恥至極。現在這些中國人,居然,還用俘虜到的我們荷蘭官兵,要來要脅我們撤軍。法克~法克~~要要脅我雷爾生,門都沒有...』原來,略帶晦暗的大廳中,身形高大,滿嘴有如獸吼咆哮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佔據澎湖築城的荷蘭艦隊司令─海狼雷爾生。

無怪乎荷蘭艦隊司令,海狼雷爾生,要勃然大怒。 正是為了日前,雷爾生派了艦隊的首席副將高文律及一干商務專員,率了三艘戰艦,前往中國沿海;希望尋求與中國重啟通商談判的和議。高文律的船上,甚且還帶了幾十萬兩的白銀,要去行賄中國官員。可到頭來,中國官員收了幾萬兩的賄銀後,非但沒重啟和議的談判;甚是設下陷井,誘騙高文律登岸後,再下藥將其活捉。而且兩艘登岸中國沿海的戰艦,還受到中國海軍的偷襲;導致一艘被焚毀,船上官兵亦盡被捉捕。僅剩一艘戰艦重創後,逃回浯嶼島,與另一艘戰艦會合後,一起逃回了澎湖。正是中國官員,收了幾萬兩賄銀後,不但不辦事;居然還反咬荷蘭艦隊一口,導致艦隊重大損失。這讓海狼雷爾生,如何能吞下這口氣。尤其,兩艘荷蘭戰艦才從中國沿海,逃回澎湖。沒幾日,那侵吞了荷蘭艦隊幾萬兩白銀的中國官員,居然又派人到澎湖,送來信函給雷爾生。而這中國官員的信函中,更是措詞強硬,給雷爾生下了最後通牒,聲言─令荷蘭艦隊,一月之內,需得撤離澎湖。否則中國將把抓捕到的荷蘭人,盡斬首示眾;並將發大軍,到澎湖勦滅荷蘭人。是可忍,熟不可忍。面對中國官員的強硬,直是讓海狼雷爾生,聽得通譯譯了信函之後;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

『法克~這些不長眼的中國,這些魔鬼,難道他們是不知道我雷爾生是什麼人,是不是?這些野蠻落後的中國人,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時代,是強者制定規則的時代嗎?這個時代的規則,是由我們歐羅巴洲的海上強權,所領導的。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國家,都得接受我們歐羅巴洲的強權指揮。哼~這些中國人,這些異教徒的魔鬼,居然不識時務,居然膽敢與我荷蘭人作對。這是魔鬼對上帝的挑釁。那我雷爾生,絕對也不會手軟,必定要讓這些反抗上帝的中國人,付出鮮血的代價...』滿嘴的怒吼咆哮,頓見雷爾生,順手抽出了腰間配劍,便往掛在牆上一顆裝飾的鯊魚頭,直劈過去。這掛在牆上的鯊魚頭,張開著滿是尖牙的大嘴,一口約可吞下一個人,體長少說有五丈,比一艘搖櫓船還大。這麼大的鯊魚,可謂已是稱霸海洋。但當時雷爾生獵捕這條鯊魚,卻是僅嘴咬一柄匕首,即跳下海去,赤手空拳與其博鬥;甚至連內褲都沒穿。最後這稱霸海洋的霸王,還是被雷爾生給活活的開腸剖肚;還把它的頭給砍下,掛在牆上當戰利品。由此可見雷爾生,雖然只是個人,但其在海中卻比鯊魚還凶猛。再別說在陸地上,就算是萬獸之王的猛虎,雷爾生亦能赤手空拳,活活將它給掐死。爾後,再將其扒皮去骨,並將虎皮虎頭,給鋪在地上當踏墊。不僅於此,性喜戰鬥的雷爾生,為了享受那種天下唯我獨尊的征服感;所以他更慣有一種,性喜收集獵物的血肉、頭顱及皮骨,當勝利品的癖好。

譬若,這紅木埕要塞的會議廳內,並無什麼水晶吊燈,或金盤銀杯之類的華麗裝飾。但略顯晦暗的會議廳中,牆上卻掛滿了各種猛獸的獸頭。但見有象頭、豹頭,鯨魚頭,鯊魚頭,龜頭等等....便盡是雷爾生親手所獵的戰利品。當然牆上掛,也不僅是獸頭。因為雷爾生所殺的人,比之叢林的野獸與海中鯊魚,還多不知多幾百倍。就說佔據佔據澎湖,築紅木埕要塞之時,雷爾生從澎湖各島,抓捕來四千多名中國人當奴工。僅二三個月的時間,築城的四千中國奴工,便被虐死過半。奴工的屍首拋入海中餵魚,憑白也是便宜了海中的魚。況且築城的時間緊迫,土石難免有所不足。於是雷爾生,索性命部下,將中國奴工的屍首骨頭,充作砌牆的土石;使得這紅木埕要塞的土石牆,處處都堆疊著中國奴工的屍首。就見這會議廳的四周牆面,包括天花板與地面,處處裸露出人乾枯如樹枝般的手骨、腿骨,肋骨、脊椎骨或頭顱。甚至被砌在牆面的屍首,化成了乾屍的頭顱,其死前的驚恐或憤怒的表情,都還清稀可見。有的頭顱骷髏,睜大了空洞沒了眼珠的兩眼,張大了嘴,猶似淒厲的哀嚎。有的枯骨乾屍,則是手腳揮舞的被砌在牆上,狀似驚恐的想從牆中掙扎逃出的模樣。總之,這紅木埕要塞的會議廳中,光看那四周滿佈枯骨與骷髏的牆面;直是讓人感覺恐怖,恰如置身地獄的景象。但這枯骨堆砌成山,骷髏堆砌成的牆,看在雷爾生的眼裡;卻是比任何水晶吊燈或金杯銀器,更加賞心悅目。因為這成堆的屍首與枯骨,可說就是雷爾生,嗜喜血腥殺戮的戰利品。或也只有當雷爾生,踩著這堆砌成山的血肉與枯骨,這也才滿足他"一將功成萬古枯",及縱橫海上的雄心壯志。

「聖經啟示錄云:看吶...一匹紅馬出去,騎在馬上的得了權柄,可以從地上奪去太平,使人們彼此相殺。又有一把大刀賜給他...」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四騎士中,被稱為紅馬騎士的海狼雷爾生,正因其嗜喜血腥殺戮,才被推崇為荷蘭國的第一海上英雄。而這嗜喜血腥殺戮的紅馬騎士,現在可真是怒火攻心,對中國人的野蠻感到憤恨難忍,並決定要大開殺戒。當然,紅木埕要塞的會議廳中,其他的荷蘭艦隊將領們,面對雷爾生有如雄獅般的怒吼暴怒,自亦是個個噤若寒蟬。且為免在氣頭上觸怒雷爾生,這些艦隊的將領們,自是一個比一個更強硬的,主張要對中國全面開戰。眾將官,更是眾口爍金,無不皆說─這是奉上帝旨意與正義之名,必將這些野蠻的異教徒與魔鬼,趕盡殺絕。然而當此之時,強硬主戰的,亦非只有澎湖紅木埕要塞中的荷蘭人。因為就在澎湖黑水溝,西邊的彼岸。此時強硬主戰的福建巡撫南居益,亦正義憤填膺,磨刀豁豁;正召即大軍,準備對荷蘭人全面開戰。....xxx


黑水溝彼岸的福建海疆。福建巡撫南居益,命荷蘭人一個月內,撤離澎湖的最後通牒,業已到其了最後期限。福建水師大營,閩江口的黃石港小埕寨,正是旌旗飄揚,滿港口聚集了上百艘的水師戰船。正是荷蘭人既堅拒撤軍,向是強硬主戰的南居益,豈又能手軟。況是月前「鼓浪嶼大捷」,南居益計誘荷蘭人登岸,不但生擒紅夷頭目高文律,燒毀一艘紅夷夾板船;更捕獲紅夷水兵六七十人。南居益以此,向朝廷報戰功,更是獲紫禁城朝中的眾大臣,對其大加讚賞。「紅夷不過爾爾,不傷一兵一卒,即毀其一戰船。鼓浪嶼,既獲大捷,又捕獲其頭目。可見我大明水師之壯盛。理當趁勝追擊,一鼓作氣,派兵澎湖,追勦紅夷,將其一舉殲滅;以顯我天朝上國,大明國威...」朝中眾大臣,既對南居益讚譽有加,稱其保疆衛民,立了大功。而南居益,如此大受褒獎之餘,豈能自滅威風,願再與紅夷重啟和議。鼓浪嶼一役大捷,既有捕獲的紅夷頭目及數十名紅夷水兵在手,南居益態度益加強硬,就只給荷蘭人一條路走。即是一個月內,荷蘭人得從澎湖撤軍。否則將把捕獲的紅夷頭目,及數十名的水兵,盡皆斬首祭旗;並即派水師大軍,前往澎湖勦滅紅夷。

南居益,儘管態度強硬,給佔據澎湖的荷蘭紅夷,下了最後通牒。但轉眼,一個月的撤軍期限已至;可卻仍不見荷蘭人從澎湖撤軍。這下,紫禁城朝中的大臣,還在等著驅離紅夷的捷報。且南居益鼓浪嶼一役大捷後,亦扛上了"保疆衛民大功臣"的美名。如此一來,南居益,豈能容得猖獗的紅夷,把他的最後通牒當成馬耳東風,置之不理。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好;或是騎虎難下也好。總之,眼下的情勢,恰如兩頭猛虎,狹路相逢。彼此一陣咆哮示威後,兩者皆不肯退讓;其最後的結果,也就只有以性命相博,拼個你死我亡。

福州省城,南門外的閩江江邊。蕭蕭的北風,吹著江邊一處開闊地,捲起塵土飛揚。滾滾飛揚的塵土中,更見江邊開闊地的周遭,一片黑壓壓的萬頭鑽動;好似整個福州省城的百姓,萬人空巷,皆齊集到了這閩江江邊。雖說,看似擠了幾十萬人在江邊的開闊地,可這麼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竟卻是鴉雀無聲;隱然一股肅殺的氣氛,更是讓群集的百姓,不敢高聲說話。頂多看見有人面色略帶凝重,彼此竊竊私語。

『南居益大人,今日要斬紅毛番祭旗啊。真是大快人心啊。還聽說咱福建水師大軍,好幾萬人,幾百艘船,都已經在黃石港的小埕寨。整軍待發,準備要出海到平湖,勦紅夷啦...』『是啊。南居益大人,真是了不起的大官啊。像前一個巡撫商周祚,那就真是一個膽小懦弱的官了。他跟紅毛番談判什麼和議,談了一整年,也沒談出什麼鳥。反倒是讓紅毛番,騎到了我們頭上。咱百姓早就希望換上一個像南居益大人,這麼有膽識的官了。早該給那些紅毛番下下馬威,也給咱百姓出出氣啦!!』『對啊。聽說這些紅毛番,真的是很沒天良。佔了平湖要築城,居然就把平湖的百姓統統都抓起來,當成奴工幫他們築城。聽說才二三個月,就有咱大明的百姓,二千多人被虐死啊。剩下沒死了,也被像牲口一樣押上船去,聽說都被紅毛番給抓到爪哇島去,男的賣做奴,女的賣做娼啊。說到這些紅毛番,真是可惡啊。哼~我真恨不得,南居益大人把他們碎屍萬段,剁成肉醬去餵狗...』....。

南門外的閩江邊,百姓萬頭鑽動。不為別的。正是佔據澎湖的荷蘭紅夷,將南居益的最後通牒,視若無賭;堅不撤軍。所以這日,福建巡撫南居益,算是也被逼到了牆角。一則百姓對紅夷的猖狂,與劫掠沿海,已是民怨沸騰。二則,向是強硬主戰的南居益,也須對紫禁城的朝上交差。眼下既無退路,南居益便也斷然決定,將在午時的南門外,把一干先前捕獲的紅夷俘虜,盡皆斬首示眾;並以紅夷之血祭旗,以命福建水師軍,誓師出征澎湖。由於欲處斬的紅夷俘擄,有六七十人,罪犯眾多,原本市場的刑場,根本擺不下這麼罪犯。所以這才特選擇江邊的寬闊地,做為今日將處決紅夷俘虜的刑場。除此外,百姓對紅夷憤恨已極,人人無不想親眼目賭紅夷被斬首,以快人心。正是民氣可用,江邊開闊地的刑場,亦足以讓數十萬的百姓,扶老犧幼來圍觀。正也是南居益,欲藉此次的公開處決紅夷,以鼓舞民心與軍心。

風蕭蕭兮,江水寒。江邊開闊地的刑場中央,早已搭起一個臨時的監斬台。午時未至,監斬台四周,已是帶刀的官兵,層層疊疊,重兵把守。因為今日,要來監斬紅夷的,不止是福建巡撫南居益,更有從紫禁城朝上派來的御史大夫,及好幾個一品大員。所以南居益這個封疆大吏,今日,可還沒資格坐在監斬台上,居中的大位;而是像一個小官似的,坐在台上的邊邊角角的腳落。監斬台前,兩排衙役,個個手中舉著寫著「肅靜」與「威武」的牌匾。而除了蕭蕭風聲外,聚了幾十萬的江邊開闊地,一片即將處刑的肅殺中;果也是鴉雀無聲。卻見男女老幼,人人的眼光,無不投向監斬台前,幾丈遠的地方。因為就在監斬台前,幾丈遠處,一列橫陳,就見六七十個紅夷俘虜;正是個個雙手盡被反綁於後,面朝江邊,屈膝跪於地。百姓遠遠的看,就見這些紅夷,滿頭捲曲的紅髮,頹然跪於地。但就算是跪在地上,矮了半截,可看其身量,卻似乎跟一般的大明國百姓,還一樣的高大。由此可見,這些紅夷若是站起身來,恐怕一般人都不到他們的肩膀高;就算是跳起來,恐也還砍不到他們的頭。然而此時,見得這些猖狂的紅夷,個個被反綁,頹然跪於地,等著被斬首。光是見這光景,圍觀的百姓,已是大快人心。

『午時已到。行刑』日已居中,監斬台上,就見南居益一臉嚴肅,丟下了一根令牌。監斬台下,則見一個負責行刑的劊子手,手持亮晃晃的大刀,赤裸著上身,褲頭綁著一條紅布巾,渾身肥油;看起來活像是殺豬的屠夫。這劊子手,一臉橫肉,兼之橫眉豎眼,看起就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惡煞。午時已到,此時監斬的巡撫,既已敕令行刑。就見這劊子手,單膝半跪著,從地上拾起了令牌,又向監斬台上的監斬官們,拱手行了個禮。隨即,陡然起身,這殺豬般的劊子手,即邁開大步,抖著一身肥肉,擎著亮晃晃的大刀;走向欲問斬的那排紅夷俘虜。『大人啊~冤枉啊。大人啊~饒命啊。我是冤枉的啊~手下留情啊~』怪事,正當劊子手,走到了第一個欲問斬的紅夷身邊,壓低了他的頭,高舉起手中的大刀。這時,將被斬的紅夷,居然以河洛話,大聲的喊冤,討饒了起來。不過仔細看,這第一個將被問斬之人,身量矮肥,比之跪於旁邊的紅夷,足矮了一個頭。原來,這第一個將被問斬之人,並非紅夷;而是當初,上紅夷船,替紅夷向南居益行賄的鄉紳─池貴。


池貴臨死喊冤,可沒人會同情他。畢竟百姓痛恨紅夷,尤其更痛恨像池貴這種為謀利益,居然當起紅夷的走狗;還替紅夷行賄的"通番奸民"。通番奸民之罪,本就該問斬。況是池貴斗膽替紅夷,行賄南居益,還引紅夷登岸鼓浪嶼。卻反被南居益,行了一招反間計,將登岸的紅夷及池貴,給一併逮捕。人臧俱獲,鐵証如山,消息一在月泉港及福建海疆傳開,百姓更對池貴這個通番奸民,無不咬牙切齒;人人恨不得將其抽筋扒皮,以洩心頭之恨。因此池貴通番奸民之罪,雖是死罪,但罪尚不及九族。然而官府,雖說未對池貴趕盡殺絕,將其滿門抄斬。但池貴出事後,其一家老小,數十口人,到頭來,卻仍無法悻免於難。因為百姓心頭憤恨,總得宣洩。就在池貴因通番之罪被捕後。消息才傳開幾日,便有義憤填膺的百姓,擎著「替天行道」「斬妖除魔」「為百姓除害」「天地正義」的大旗,招搖過市,欲往池貴的大宅;聲言欲替百姓除害。正義大旗招搖之下,一路百姓越聚越多,個個無不滿懷憤恨。及至池貴的大宅,群集而來的百姓已是成千上萬。本來憤怒的百姓,還只是在大宅的門外叫喊,咆哮怒罵。後來群聚的百姓,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衝進去,殺了他全家』。總之,成千上萬的百姓,頓就有如洪水猛獸般,一舉衝破了池貴家的大宅門。一入宅中,見得池貴家中的老弱婦孺,驚慌奔逃,被義民揪住了,便是成群的圍起來一陣毒打。

獸心既起,人就變成了喪心病狂的禽獸;何況是成千上萬人的暴怒,更成了恐怖的獸行。不消一柱香的時間,成千上萬義民,闖入池貴大宅後,已是姦淫擄掠無所不為。這也得怪池貴,雖說他是家財萬貫的鄉紳,可平時對人卻極為刻薄。不為善於地方也就罷,這池貴為了積攢更多的錢財,往往還勾結官府與地方惡霸,放高利貸,欺凌鄉里小民,無所不為。因此百姓,逮到了這個可以洩憤的機會,豈會對池貴的一家老小,手下留情。最慘的,就是池貴的小兒子,本是家中富裕了,亦從小苦讀四書五經,又鄉試及第,得了個秀才。原本這池貴,還希望將來這小兒子,能夠鯉躍龍門,考個舉人;甚或進士及第,謀個官銜,好光宗耀祖。怎奈,憤怒的義民闖入大宅後,既抓不到池貴,但抓到了池貴的這個小兒子。於是池貴這個秀才兒子,便成了義民想對池貴洩憤的代罪羔羊。說是代罪羔羊,還真不為過。因為池貴的秀才兒子,被義民逮到後,便有義民,憤怒的說─要扒他的皮吃,他的肉。成群的義民跟著起鬨,又有人說,更大聲的說─要把池貴的兒子,大卸八塊,切成肉丁,分給大家吃,好洩心頭之恨。成群的義民,你一言,我一語,人人爭勝逞勇;就怕自己不夠狠,會被說是池貴的同路人。於是最後,這些憤怒的義民,為了逞勇當頭,果將池貴的兒子,拖往河邊;並拿了殺豬的尖刀,將池貴的秀才兒子,就像是殺豬般的開腸剖肚。繼之又把池貴兒子的肉,像切豬肉般的切成一塊一塊,分送給大家吃。當著面,誰敢不吃,誰便可能會被視為是池貴的同路人。於是成群的義民,便將這池貴的秀才兒子,活生生的,給吃得只剩下一堆枯骨,留在溪邊。亦不僅是池貴的兒子,被義民生吞活剝的吃掉。襁褓中的嬰兒,肉最嫩,亦被憤怒的義民,抓到廚房,開腸剖肚;放到鍋裡蒸熟了,分而食之吃。

總之,僅僅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池貴家的大宅,被義民闖入後,直是成了一片地獄的景象。千千上萬的義民,姦淫擄掠,幾把池貴一家子幾十口人,都殺光後,把宅中貴重財寶,都搶光之後。繼之便縱火燒屋,整個池貴家的大宅,頓成了一片火海。而成千上萬的義民,則是圍在火海外圍觀。若是見未死的池貴家人,從火場中逃出,則憤怒的義民,便當即將其打死;又屍首丟回火海焚燒。正也因為池貴的幾十口家人,自他被捕後,幾盡已被憤怒的百姓給趕盡殺絕。所以池貴在獄中,被關押了近月,因無家人來探望通報,他竟也都不知此事。否則,現在在刑場上,池貴又豈會滿口的喊冤討饒。畢竟若早知自己半生心血,積累的財富,以及一家老小,早都已被義民所殺所奪。那就算是南居益,果真饒了池貴的性命。恐池貴也要去一頭撞死。

刑場上,午時行刑的鼓聲隆隆。劊子手的大刀,在日頭下閃了駭人寒光。『喝!』劊子手大喊一聲,寒光一閃,刀起刀落;頓時池貴,喊冤討饒的一張嘴還沒閉上,卻已是身首異處。一顆頭顱落地後,滾了約一丈遠,脖子上碗大的刀口,頓是鮮血有如湧泉般的狂噴。刑場旁幾十萬圍觀的百姓,霎見池貴人頭落地,不論男女老幼,無不大聲叫好。斬了通番奸民池貴後,劊子手既已開斬,接著便是一刀一個,開斬紅夷。紅夷人高馬大,個個壯得跟牛一樣,骨頭也硬。縱是行刑的劊子手,亦多手法精巧,懂得刀刃要避開骨頭,往骨頭的間隙間砍;但要斬斷這些紅夷的頭,卻仍比斬池貴的頭,要吃力的多。一擊鼓後,又是一擊鼓,就見屠夫般的劊子手,刀起刀落,仍是一刀下去,便斬斷一個紅夷的頭顱。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六七十個紅夷俘虜,一列橫陳跪在地上,便有十幾人已經被斬首。每一個紅夷被斬首,圍觀的百姓,便是一陣歡呼叫好;有人則是滿嘴對紅夷咒罵。北風肅殺的刑場上,轉眼已是橫七豎八,倒臥著一具具身首分離的紅夷屍體。有的紅夷體壯,縱是已被斬首,脖子上早已經沒了腦袋,可卻還有如被斷頭的蛇一樣;就算沒了頭,身體卻還是不斷的扭曲掙扎。掙扎的屍體,一道道的鮮血更有如紅色的湧泉般,從斷頭的頸子不斷的狂噴。十幾條扭曲掙扎的屍首,不住噴出的鮮血,眨眼之間,便讓整個開闊地的刑場,宛如形成了十幾條流淌的血河。

汨汨流淌的十幾條血河,往地勢比較低的閩江江邊流淌。因為劊子手仍在不斷的行刑斬首,便見刑場一道一道的小血河,漸又匯流成大的血河。涓涓小血河,匯流成大血河後,就這麼滔滔奔流往閩江。閩江江水上,原本倒映的寒愴天空,匯流入來自刑場的血水後,滾滾江水頓成了鮮紅;且見江水倒映的血腥天色,不知何時,竟已是漫天烏雲密佈。午時剛過,原本該是日正當中。但當行刑的劊子手,砍了二三十個紅夷俘虜的頭之後,原本尚稱晴朗的天空,日正當中的日頭,居然被層層堆疊的黑雲所遮。且見烏雲越聚越厚,滾滾烏雲幾似要壓到地面,使得午時剛過的天色,竟然有若夜幕已臨般,一片黑天暗地。兼之凜冽的北風呼嘯,使得整個刑場,恰似鬼哭神號的鬼域。午時白晝,卻有如鬼哭神嚎的夜晚,這天空的異象,讓圍觀的百姓,都不禁開始膽顫心驚。恐懼的孩童,開始哭泣,膽小的婦孺,或是良知未泯者,亦不敢再留在這血腥殺戮之地;趕緊紛紛離去。甚至連得行刑的劊子手,在斬了二三十個紅夷的人頭之後,面對這天地異象,似也有點感到恐懼;刀起刀落,亦不再如先前乾淨俐落。

行刑的劊子手,斬了一半的紅夷俘虜,正斬到了居中跪地的紅夷頭目高文律。或是天地的異象,讓劊子手因恐懼而手軟,又或是一把刀在鋒利;就算是剁豬肉的屠刀,剁多了骨頭,刀刃也會變鈍。就見劊子手,滴著鮮血的大刀一揮,砍向高文律的後頸。"喀喀"一聲,大刀像是砍到了頸子的骨頭,竟然卡住,無法將高文律的頭給斬斷。行刑的大刀,卡在後頸,紅夷頭目高文律吃痛,頓時回過頭來;用一雙人之將死翻白的眼,瞪向行刑的劊子手。『啊~~』被高文律的白眼一瞪,行刑的劊子手,驚呼一聲,頓是手軟腿軟,嚇得倒退三步。但那把行刑的大刀,就這麼卡在高文律的後頸上,若不去取下,如何能再繼續砍頭。南居益及朝廷來的監斬官們,都尚在監斬台上,等著看紅夷的人頭落地。若是紅夷的頭不落地,讓監斬官們生氣,搞不好就要換行刑的劊子手,人頭落地。因此劊子手不敢怠慢,回過神後,慌忙又上前,緊握住大刀的刀柄;使勁吃奶的力氣,想把大刀從高文律的頸子上拔出來。無奈,或是高文律頸子硬,讓大刀卡得緊,又或是斬了二三十人後,劊子手亦是有點氣力放盡,使不太上力。總之,無論劊子手踩著高文律的背,或是猛踢他的頭,可那柄大刀就是卡在高文律的頸骨上,怎麼也拔不下來。

圍觀的百姓,見這遍地血腥,膽敢來留下來圍觀的;自是一些自許膽識氣魄,過人之輩。要不,就是一些天性嗜血好鬥之徒。再不,就是人的本性中,原本就藏有獸性,恰如孔子說─「人之異於禽獸,幾稀矣」。只是這人的獸性,既出生為人,難免一出生後,便被道德良知所束縛;以致不敢太過縱放。但當幾十萬人聚在刑場旁,圍觀劊子手砍人頭。但見那鮮血狂噴,身首益處的景象。一時自難免又會喚醒人內心深處,潛藏的嗜血獸性。尤其見得劊子手,幾番手軟,砍不斷紅夷的腦袋。這時圍觀的百姓,一人鼓噪,頓是幾十萬人,群起鼓噪。恰如群集的嗜血狼群,見了血腥,便是按奈不住的,成群怒吼咆哮。『幹x娘~不要手軟啊。砍下紅毛番的腦袋啊。不然~~換我。換我來砍啊!!』幾十萬百姓,群起鼓噪,更是慌亂的劊子手,頓感心驚肉跳,忙乎的汗流浹背。但人一慌,手腳更亂。就見一把大刀卡在紅毛番的頸子上,劊子手又拔有拉,又踹又扯;硬就是無法把大刀給拔出來。最後,就見手腳慌亂的劊子手,索性,把紅夷頭目,給按倒地上。而後就像用鏟子在挖土一樣,就見劊子手,整個人縱跳起一丈高,然後兩腳騰空落下,猛然的踹到大刀的刀背上。

"喀嚓"一聲,好不容易,行刑的劊子手,這才終於把紅毛番頭目的頭,就像切西瓜一樣的切下。但事情還沒了。或許是砍了二三十人後,大刀真的砍鈍了,又或是經得這翻驚心動魄的折騰後,讓劊子手又更感手軟腿軟。所以往後每一個紅夷,劊子手幾都再無法,順利的,一刀便將其斬首。而是每個紅夷,約都要砍上五六刀,才能把頭砍下。。甚至有時候,還得就像是在鉆板上剁豬頭一樣,劊子手得用腳把紅夷踩在地上,再用大刀又劈又砍,又剁的;直剁得血肉模糊,才能把紅夷的頭砍斷。紅夷的鮮血,狂噴在劊子手的身上臉上,使得劊子手渾身就像是個血人。一刀無法斷頭的紅夷,更不時都會回頭,怒瞪劊子手。鬼哭神號的北風中,漫天積聚的烏雲,更是讓整個刑場,一片黑天暗地,宛如地獄。幾十萬圍觀的百姓,更是如嗜血的狼群般,眼中滿佈激情亢奮的血絲,以及越來越大聲的鼓噪與咆哮;眼見這局勢,幾就要成了失去控制的亂民。巡撫南居益,坐在監斬台上,見這局勢,難免皺起眉頭;怕就怕會在御史大人及朝廷大官的面前,失了面子。不過一旁的御史大人,見這局面,倒是一派樂觀,輕鬆撫鬚,直滿嘴的讚南居益說『南大人啊。做得好啊。你看~~咱大明國,何懼無可戰之兵。眼下這百姓,真是對紅夷恨之入骨,人人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啊。呵呵呵~~真是情勢大好,民氣可用啊』。

黑天暗地宛如鬼域的刑場,層疊烏雲下,一道道紅夷鮮血匯流成的血河,直奔滔滔流入閩江。福州省城以下,整條閩江的江水,幾都被染成血紅色的血河。滾滾血河的江水,滔滔奔流到了出海口的黃石港小埕寨;整個小埕寨水師大營的港口,頓成一片血海。波濤洶湧的血海上,正見數百艘戰船雲集,旌旗飄揚,雲帆高張。但聽得船上的鼓號聲齊響,此起彼應,好不一付軍容壯盛的景象。正是福建總兵俞咨皋,奉南居益之命,於斬了紅夷俘虜祭旗後。福建水師大軍,數百戰船,萬餘官兵,即將出海,遠征澎湖;以將佔據澎湖一年多,卻堅拒撤軍的荷蘭紅夷驅離,或勦滅。....


天啟六年一月。大明國與佔據澎湖的荷蘭紅夷,再無轉寰,戰事一觸即發。但當此之時,河洛海商第一人,亦被奉為中華海商聯盟總盟主,居於日本平戶島的李旦,雖已是七十餘歲的高齡。但當此局勢緊張時刻,李旦受合興商號黃明佐之邀,欲介入斡旋大明國與荷蘭人之間紛爭;業已乘船出海,順北風南航,正往台灣笨港而航。滄溟海路渺茫茫,壯闊波濤變態無時,因年事已高,早已多年未曾出海的李旦。此次當著七旬高齡,仍博命出海,李旦要博的,不止是海上的洶湧波濤與風浪,亦不止是為博財富與權勢。 畢竟財富權勢,當今中國海商之中,有誰勝得過他李旦。況且對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來說,此時早已富可敵國的李旦,應是盡可含貽弄孫,以享清福。但李旦之所以出海,正因李旦的心中,尚有對其更重要的事。即是─李旦想以其經歷無數凶險波濤的餘生,再出海做最後一博;以博他「虎死留皮,人死留名」的後世聲名。卻不知這中國海商第一人,卻被冠以通番奸民,終身不得返回大明國的李旦。其此次出手,是否能讓大明國與荷蘭人之間,一觸即發的戰事,再有轉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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