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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03 18:12:04瀏覽724|回應0|推薦22 | |
西撒.瓦烈赫他死了,每一個人都狠狠地 捶他,雖然他什麼也沒做。 他們用棍子重重地揍他,重重地
用繩索;他的證人有 星期四,手肘骨 寂寞,雨,還有路…
《白石上的黑石》收錄四部代表生涯的詩作:《黑色的使者》(1918)、《Trilce》(1922)、《人類的詩》(1939)、《西班牙,求你叫這杯離開我》(1940)祕魯詩人瓦烈赫的確死了,想像死亡的詩句,表現人生的荒謬,他一生寫下的詩,環繞家、牢、死亡,掏洗著自己的五感。 他是死了,又活過來的。借詩還魂,重重撞擊了活著的人。我們彷彿站在悲慘世界的現場,從詩句中掀開瓦烈赫的體膚,勒緊瓦烈赫的那條繩索,會是什麼?
〈白玫瑰〉 感覺不錯。堅忍的 冰在我體內 閃耀。 我身體裡那條吱嘎作響的 紅寶石色繩索讓我發笑。
無盡頭的繩子, 彷彿一個 源自 邪 惡的 螺旋… 一條左撇子的血繩,由一千支戳入的匕首構成。
我們開始撥開他那一身骨頭,無聲的證人一個個出列。他悲嘆出生貧困,勞其筋骨,仍不改其志的風骨。疲憊的循環,與生活搏鬥的氣力只能永棲於詩行裡。
〈我們的麵包〉 我身上所有的骨頭都是別人的, 也許是我偷來的! 我將原本該是另一人的據為己有; 我想我若未出生, 另一個窮人就可以喝這杯咖啡了! 我是個壞小偷……會有什麼下場?
這身骨頭持續發聲,「死神開心地在骨子裡歌唱。」「蒼白而悲傷的骨骼,哨聲,哨聲。」「加了各種理由的翅膀與油炸的界線/調配有度的幽微色澤裡。且入骨頭!」「而在那底下/是他骨盤(靜待於兩項偉大的決定之間)發出的細小聲音」。然而,這身骨頭也有歡欣的時刻,從否定的人生中,肯定了愛,來自〈雨〉 在利馬…在利馬一種 致命的痛苦正傾盆倒下 它的穢水。正從你 愛情的裂縫淌落下。
別假裝睡著了, 要記得你的行吟詩人; 如今我明白了……明白 你那情有可原的愛的方程式。
狂暴且虛誇的寶石, 你那「是」的魔力 從神祕六孔豎笛發出雷鳴般的聲響。
然而,大雨降落,降落 於我行過之路的靈柩, 我在路上為你化為骨頭……
人生路走得那麼跌跌撞撞,加上孿生哥哥迷古的去世,在他心中留下陰影,以詩悼念。但他沒留在家中,一九二三年去了巴黎,瓦烈赫對父母親帶著歉意與疏離,隻身上路,不過這條路對當時的瓦烈赫而言,還是一條生存之路。
〈遙遠的腳步聲〉 父親睡著了。他威嚴的面容 勾劃出一顆平和的心; 他此際多美好啊… 如果還有什麼讓他痛苦,那一定是我。
屋子裡有一股孤寂庖;有人禱告; 今天沒有孩子們的音訊。 父親醒來,為「逃往埃及」 敲診,止血的告別。 他此際離得多近啊; 如果還有什麼離他很遠,那一定是我。
母親在果園中散步,品嚐著已然無味之味。 她此際多溫柔啊, 多麼翅膀,多麼出發,多麼愛。
屋子裡有一股無聲的孤寂感, 沒有音訊,沒有綠色,沒有童年。 如果有什麼東西在這個午後破裂了, 有什麼東西落下來,嘎吱嘎吱響, 那是兩條白色、彎曲的老路。 我的心徒步其上。
罪惡感在瓦烈赫心中揮之不去。詩句中的繩索及證人們(骨、寂寞、雨、路)都被當做不在犯罪現場證明而留下。白石上放置黑石是墳墓、死亡的標記。他直接宣告自己的死訊。一九三八年的四月十五日,一個春天的星期五,他果真在巴黎死去。但,瓦烈赫啊,生而為人最後的路,都是一樣的啊。
〈白石上的黑石〉 我將在豪雨中的巴黎死去, 那一天早已經走進我的記憶。 我將在巴黎死去——而我並不恐懼—— 在某個跟今天一樣的秋天的星期四。 一定是星期四,因為今天(星期五)當我提筆 寫這些詩的時候,我的手肘不安得 厲害, 而從來從來,我不曾 感覺到像今天這樣的寂寞。
西撒.瓦烈赫他死了,每一個人都狠狠地 捶他,雖然他什麼也沒做。 他們用棍子重重地揍他,重重地
用繩索;他的證人有 星期四,手肘骨 寂寞,雨,還有路…
書名:《白石上的黑石》瓦烈赫詩選 譯者:陳黎、張芬齡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2017/1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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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