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我當起書僮，陪妳到大學的圖書館準備考試，妳猛做考古題
，我寫我的稿，安安靜靜地，累了就抬起頭，看著對方，笑了一笑，
就是最好的提神劑。

已多久沒像大學生，窩在圖書館的一隅讀書？算算，已快廿年了。研
究所讀完，就幾乎沒再踏進大學圖書館。妳說要拍照留念，我們就托
腮，像學生擺出無邪的表情，各拍了一張，像對雙胞胎。

寫考古題，其實很無聊，尤其午餐過後，更是哈欠連連，我們到全家
各點了一杯伯朗咖啡，沿著校內的湖散步。

我穿著妳喜歡的咖啡色絨布西裝，妳穿著粉紅色的毛線衣，我說我們
這樣牽手走在校園，人家會不會以為我們是「師生戀」呀？

「搞不好會喔，因為我看起來很粉嫩，很青春無敵呀！」妳像女大學
生般，俏皮地說。

我不甘示弱：「我看起來，也很有學問呀！」語畢你笑彎了腰，我亦
哈哈大笑，妳說我果然像會「叫」的野「獸」。

妳大概不知道，我剛從警政轉跑文教新聞時，第一次到台大跑一個研
討會，中間休息時，就曾被同業誤為教授，要問我意見呢！

妳說，認識我之後，每次心煩，只要和我講講話，聽聽我的聲音，情
緒就會變得比較安定。「認識了你，我比以前快樂很多。」我很高興
我有此療效，能帶給妳快樂。

其實，認識妳之後，我也發生了奇蹟，朋友都說，我變得更年輕，沒
看過現在這樣的我。「難道我以前，看起來都不像人嗎？」我如此自
嘲，內心卻無比滿足。

以往踽踽獨行，像流浪在太空的彗星，不知何時會撞到另一顆寂寞的
星球，如今有人牽手相伴，「這奇蹟，讓星星不相撞」，突然想起美
國大詩人康明思的這兩句詩。

走在漫長的人生路上，總有寂寞的時候，但這樣牽著妳的手，簡簡單
單，在春光明媚的下午，微風掠過湖面，我們一圈又一圈走著，像湖
中那對黑天鵝，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地游，感覺好像可以就這麼牽
著手，走到天黑、走到明天、走一輩子、甚至走到下輩子。

今早起來，我讀了鯨向海的詩《許願》，寫一個苦悶的女生，遇到另
一個寂寞的男生，當她醉倒路邊，他俯身看她，她對著巨大的星空許
願：

「必要的時候，我們手牽手，坐在路邊，讓日夜繼續它們的疾行吧！
就只有你聽到，我的心還在跳...。」

親愛的，這就是我現在最想和妳說的話。不管眾聲喧嘩，不論世態炎
涼，只要身邊有妳，我們聽到彼此的心跳，一切就都夠了。

但願，我是埋在故事書裡的一棵許願樹，妳說要有妖怪，就有了妖怪
；必要時樹葉掉光，在聖誕節時長出襪子，妳要什麼，襪子裡就裝什
麼；妳說要喝養樂多，我就像個小孩，讓愛在臉上發酵，邊喝邊說笑
....。

《許願》 鯨向海

我是一個苦悶的小孩
直到遇見了你
你不喝酒也不抽煙
乾乾淨淨地
沒有過去

你是我埋在故事書裡的一棵樹
我說要有妖怪
就有了妖怪
必要時樹葉掉光
在聖誕節時長出襪子
你對我很好
很好

我知道你是另一個寂寞的人
哀悼這個城市
難過完了
就出現在我的夢裡那個街角
陽光最集中的地方
善良的男孩都在那裡
順利長出喉結

當我醉倒在路邊
你走過來
俯身看我
巨大的星空
我可以許一個願望嗎？

必要的時候
我們手牽手
坐在路邊
讓日夜繼續它們的疾行吧
就只有你聽到
我的心還在跳

就只有你看見我
喝養樂多的時候
還那麼像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