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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煙之一:紅色年代的乞丐和孤兒
2014/01/28 13:06:56瀏覽1113|回應1|推薦23

 

每個清晨,我都喜歡倚窗眺望,欣賞著後院那一潭幽靜的湖水。晨曦中,一層薄薄的霧氣微微浮起,似乎攪動著我記憶深處的成年往事。最近,有一位牧師為我禱告,從此,幼年的記憶就常常如煙雲浮起,雖然朦朧,似夢似真,卻似乎在心中留下了傷痕。在她的禱告聲中,我不禁放聲痛哭。此刻,我面對湖水,不禁問自己:往事真會如過眼煙雲嗎?

一、一個乞丐的悲哀

節省,一向是中國人的美德,但節省過度,就會稱之為吝嗇,會成為人身上的一種捆綁,會讓人變得像乞丐一樣,不僅凡事精打細算,斤斤計較,即使擁有錢財,心也會被擔憂所困制。我發現,這種乞丐式的捆綁常常來自童年時代的艱難境遇,因為與我同時代的許多人,都有這種乞丐的心態。

我出生在1962年的冬天,是新中國成立後最貧困、最動蕩的日子。正值大躍進和三年自然災害剛剛結束,農村裡,仍然餓殍遍地;城市中,家家都只能勉強糊口,而城市的街頭上,到處是討飯的農村人。我家的情況并不算最糟,父親當時在中央級的大單位中任水利工程師,而且還頗為優秀,曾因一項發明而獲得全國科技獎;母親在同濟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中任藥劑師。

父母的收入較一般人相比還算挺高,加上家庭人口簡單,在我的上面只有一個哥哥,經濟狀況还算不错。但在那貧困的年代,除了個別達官顯貴,一般的人,不論貴賤,家家都是捉襟見肘,微薄的工資僅能填個溫飽,大部分家庭都舉債度日。而農村更是貧困,餓死、病死的人屢見不鮮。

從新中國成立到現在,醫療福利均由每個單位提供,農村人看病吃藥都要自掏腰包。所以,來城裡求醫的大部份農民幾乎都是奄奄一息,不少的人因付不起醫藥費而死在急診室門外。我問母親,為什麽醫生都不向他們伸出援手呢?她回答說:“政府的醫院不是慈善機構,誰讓他們投錯胎,生在農村呢?”

其實,投錯胎的人豈止是農村人?那時候的嬰兒,誰不是選錯了出生的年日呢?據說,母親在懷我的時候,曾經想墮胎。當時,人們連飯都顧只吃個溫飽,誰想這個時候要孩子呢?但我很感謝父親,他不僅體貼母親,擔心墮胎會使她身體受損,更擔心母親會因習慣性流產而不能再度懷孕。據說,在我出生的前一年,母親已經墮掉了一對雙胞胎,當她再度起意墮胎時,就遭到父親的堅決反對。但不管怎麼說,我的出生帶著父母無助的色彩,我似乎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是一個不被歡迎的孩子。

我出生的那一天,武漢正下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雪,白靄靄的積雪讓行人舉步維艱。父親得知我出生的消息,踏著積雪匆匆趕往醫院。途中,他經過一個垃圾箱,裡面傳來一個嬰兒微弱的哭聲。那個年代,像這樣拋棄新生兒的事已不罕見。在我的同齡人當中,有許多人的乳名都是「多多」。在毫無選擇中,我們成為一個多餘的族群、被棄的一代,註定要接受一個比別人更坎坷的命運!

當時,父親聽到嬰兒在垃圾箱裡的哭聲,歎了一口氣,并沒有停下腳步。自己的孩子已是一個沈重的負擔,誰還顧得上別人家的孩子呢?那時,人們即使有錢也買不到奶粉,連最基本的食品都要憑票供應,如,糧票、肉票、油票、糖票、布票,甚至是過年的糖果也要憑票購買。

我的家鄉--武漢算是一個大城市,但在我的記憶中,整個武漢三鎮只有兩個大型商場:武漢商場和六渡橋百貨公司。武漢三鎮的人們,常常趁著星期天唯一的休息日,蜂擁而至。雖然當時,這兩個商店的貨品少得可憐,大部份東西還得憑票購買,但總是人潮洶湧,到處排長龍。

菜場的情況就更糟了,蔬菜攤子上,常常只放著幾堆發黃的爛菜葉,買回家後,至少一半都得丟入垃圾筒;肉攤子上,僅僅掛著幾塊大肥豬肉,人們手握肉票,排著長隊,指指點點著要售貨員切一塊好肉:一半肥,一半瘦。肥肉用於煉豬油,瘦肉用來炒菜。那時,每人一個月只能憑票買一斤肉,所以,父母常把一小塊肉切成許多微小的肉絲,伴在菜葉中,算是讓淡淡的菜湯沾一絲肉味。

當時,買營養補品更是難於登天。據說,母親懷孕時,父親為了讓母親補身體,托人買一隻雞,竟花掉他半個月的工資,但母親還是因缺乏營養而沒有奶水。當時的母親們都是如此,只好買幾塊用澱粉製作的“奶”膏,攪在溫水中當奶水來喂孩子。我小時候的一個牙科醫生說,在我同齡的孩子中,幾乎每個孩子都是一口爛牙。貧困,在我們的牙齒上打上一個時代的記號。

貧乏的年代養成我節省的習慣,不管自己後來的經濟狀況如何,我都很會精打細算,會把一分錢掰成兩分錢來用;在工作上,我也非常努力。其實,我的職業并不是我幼年時的夢想,而賺錢,是我工作的唯一目的,似乎手中有錢,心中才會有一份安全感。雖然我知道,金錢並非萬能,但我覺得,沒有它,卻萬萬不能。這其實是一種乞丐心態,一種捆綁。即使我的家庭還算得上小康,但我覺得自己卻沒有窮人活得那樣瀟灑。

一天傍晚,我和先生坐在后院閒聊,討論如何修整前院和後院,但討論來,討論去,總是落在同一個難題:我們想擁有漂亮的院子,卻不想花錢。因為吝嗇,我家的院子至今仍然荒蕪,雜草叢生。「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並非貧困,但為甚麼我們卻活得像個乞丐呢?」我感嘆地說。

「你認為一個從貧困中走出來的人,會突然活得像個富翁嗎?」他反問道。「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態仍然停留在過去當農民的時候,賺了錢都捨不得花。」他很坦誠地自嘲著,他從小在農村長大,兩歲的時候幾乎快被餓死,上小學時才回到小城鎮與父母同住,高中畢業後又因毛澤東的政策而趕到農村當農民,什麽樣的苦,他沒有嘗過?什麽樣的罪,他沒有受過?所以,他在花錢方面非常“謹慎小心”。

其實,一個人的富有和貧窮並不在乎他擁有多少財產,而在於他如何對待和使用錢財。我發現,我們這一代人,後來即使擁有許多錢財,卻不會使用,更難給出去,一舉一動都脫不下守財奴的色彩、乞丐的悲哀。

二、一個孤兒的歎息

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孩子,不僅經歷物質缺乏、金錢短缺的艱難,還得經歷無父無母的孤獨,因為父母們個個都被卷入政治運動的洪流中。從我滿月起,就被送入托兒所,後來也在幼兒園中長大,因為那時,母親幾乎被工作和政治運動消耗了所有的精力和時間。我們不僅白天看不到父母,連晚上、週末也難得見到父母。

其實,那個時代的孩子都與我差不多,個個如同孤鳥,學習自己娛樂自己。為了讓我是適應托兒所的生活,母親在我出生後,就訓練我獨自躺在搖籃中。有時連吃奶都是躺著,但哪個小嬰兒不渴望母親的擁抱呢?開始,我就一直哭喊不停,母親坐在搖籃旁,幫我擦擦眼淚,以免淚水流入耳朵裡。不知哭了多久,我就漸漸知趣地停止了哭泣。

長大以後,我發現自己有一種習慣:當我遇到困境,就獨自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似乎那一刻,我找到了一個避風的港灣、一絲暫短的慰藉。我的整個童年,都在孤獨中度過,母親總是很忙,每天除了上班八小時以外,還要應付各種大會、小會和政治遊行,晚上、週末都很少在家。而父親長年出差,一年中的大部份時間都在外地。

每次母親要出門,我都拉著她的衣角哀求道:“媽媽,你今天可以帶我去開會嗎?”那時,坐在她身邊開會是我最大的享受,因為大部份時間,我都被反鎖在家中。我很渴望在母親身邊,哪怕坐在會堂中發呆,也比獨自一人在空房子裡要強得多啊!多少個漫漫長夜,我趴在窗前,數著天上的星星,我渴望著自己像星星一樣,在繁星中眨著眼睛,向眾星傳遞著愛的信息。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我們這些孩子一個個變成了“假性”孤兒,父母基本上是從我們生活缺席。即使母親回到家,早已疲倦不堪,對我和哥哥常常不耐煩,稍不小心,我們就會惹她生氣。也許是忙碌,母親似乎對我也特別沒有耐性,常常抱怨說:「我的女兒怎麼這樣笨,喊她都沒有反應?她不像其他的女孩,會幫媽媽做事,她要被推一下,才動一下,一點也不機靈,長得沒有哥哥漂亮...

小時候,我雖然喜歡靠近母親,但也很怕母親,她那時有個壞脾氣,動不動就把我和哥哥揍一頓。有好幾次,她與父親吵架,就順手扇我幾個耳光,沖著父親叫道:「我就是要打你的寶貝女兒,讓你心痛!」但她的舉動影響了比我大五歲的哥哥,他常常在父母不在時隨意欺負我。

有一次,他打我時下手太重,令在場的大人們十分詫異:「這個男孩在打誰呢?」當別人得知他在「管教」妹妹時,就袖手旁觀。這事後來傳到母親的耳朵裡,她只是輕輕一笑,就置之後腦。這種近乎慫恿的態度,使哥哥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年幼的我怎麼鬥得過他呢?小時候,我就很恨他,即使長大後,雖然哥哥待我不錯,但我還是遠離他,來美國幾十年幾乎都不與他聯絡,他後來的善意很難撫平我昔日長期受虐的心。一直到去年回國,神感動我與他重修舊好,在神的愛中,什麽是不可饒恕的呢?

其實,憑心而論,我的母親和哥哥都很善良,而且身上有許多我所羡慕的優點。我的母親非常能干,做事八面玲瓏,說話滴水不漏。她善于治家,心细手巧,很會為家和兒女四處鑽營;在外面,她為人溫和,做事得體,周圍的人都很喜歡她,我也常因母親的才幹而感到驕傲。

哥哥天性非常善良,常常以我的保護者出現在同伴們的面前。只是在小的時候,他對我有些嫉妒,覺得我佔去屬於他的那一份寵愛。特別是父親,在我出生以後,就把對哥哥的愛全部轉移到我的身上,對哥哥越來越沒耐心。哥哥常對我說:“要是世上沒有你該多好啊!”這讓我覺得自己在家好像是一個多餘的人。

正因如此,我從小很乖巧,沈默是我最大的特性,即使被人欺負也不吱聲,被人當眾冤枉也不為自己辯駁,只是悄悄離去,找個地方暗自落淚。我覺得,一個不被歡迎的人,應該懂得知趣,在惹人討厭之前,就默默消失。  無論我怎麼努力,也至終會遭人厭棄。其實,這是一個謊言,它像一個黑色的瘟疫,跟著我走過漫長的一生。

為什麽這個謊言常佔據我的心呢?最近,那位牧師的禱告,讓我的一個朦朧的記憶霎時間浮上心頭:大約在我兩、三歲時,每天晚上睡覺前,我常常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我會委屈地哭,就會有人來哄我睡覺。於是,我就帶著眼淚進入夢鄉。這是一件我幼年中經常遇到的事,我一直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直到長大後,哥哥把這件事當作笑話來說。

原來,母親常常給哥哥煮宵夜,但嫌我在一旁礙事,就打我幾下,讓我哭泣,因為孩子哭一場以後,就容易入睡。我怎麼都不明白,一個幼小的女孩,到底能吃多少東西?即使當時環境艱難,但作為母親,還不至于這樣狠心吧?有時,我真懷疑自己不是母親親生的。

有一次,母親以開玩笑的口氣指著一個女人說:“你是她的女兒,就是她把你送給我的。”我竟信以為真,跟蹤那個女人好幾次,看看她是否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但那人始終對我無動于衷。其實母親在人看來,是個非常好的母親,常常縫製一些漂亮的衣服,把我打伴得像一朵花,引來不少羡慕的眼光。而且在我懂事以後,母親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我們常常促膝談心到深夜。

只能說,孤獨的童年是我的遺憾,與其說我是怨父母,還不如說是,我是怨恨那個動盪的時代。那些掌握國家命運的領導人,本該履行承諾,讓人民“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他們卻因權力燻心而爭權奪利,不惜一切代價,把整個國家搞得民不聊生。我不知道,那個時代到底製造出多少像我這樣的孤兒呢?

在整個學齡時代,我常常做著同一個惡夢:我在一棟燈火輝煌的大樓裡走迷了路,我可以聽到周圍一片談笑聲,卻看不到一個人。我哭喊著,似乎沒人聽得見;我尋找著,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但我可以聽到隔壁母親的說笑聲。那是一種在人群中的孤寂,是一個讓人心碎的淒涼場景。

我常常在哭喊中被人搖醒,醒來時,我最渴望的是在父親的懷中,因為在這個家中,只有他會呵護我、安慰我,可他又常年不在家,在我的心中,他是一個偉大卻又常常缺席的父親。我不知道在那個時代,有多少個孩子在惡夢中哭醒?又有多少個父母在無助中歎息?那是兩代人的遺憾,而人的童年只有一次,這樣的遺憾拿什麽來彌補呢?

三、   一聲死亡邊緣上的呐喊

在我五歲那年,我在死亡邊緣上做了另一個惡夢。有一天,我邀了幾個小朋友來家玩。因為母親是藥劑師,家中就有各式各樣的藥片,其中,我最喜歡的一種藥片,外面包裹著紅色的糖衣,很像M&M巧克力糖的樣子,十分誘人,但我哪裡知道那是安眠藥呢?那天,我興致勃勃地向同伴們介紹說:“這藥片又甜又滑,很容易服用。不信,你們看!”我將藥片扔進嘴裡,沒有喝水,就吞了下去,引來小夥伴們的一片掌聲。

我在得意洋洋中服下半瓶安眠藥,正吃得高興時,哥哥回來了,看到家裡十分髒亂,就把我臭駡一頓,將我們一群孩子趕出家門。不久,我藥性發作,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後來聽人說,有一個老太太正好路過,立刻抱起我,就送去醫院急診室。當時,我家住在醫院內的家屬宿舍中,去急診室只需要幾分鐘。

很快,就有人通知正在醫院開大會的母親,而那天,大會場中,人才雲集,各科主治大夫、專科教授都在當中,他們很快就組成一個急救隊,對我進行會診,很快找到了病因,決定立刻洗胃。倘若當時,任何一個環節脫鉤或延遲,就會耽誤搶救的時間,一但藥物滲透我的全身,死亡就會輕易奪取我的生命。

我感到,在冥冥之中,有一位神在看顧我,興起許多人來救我,這也是我後來信主的主要原因。雖然在那個被搶救的時段,我似乎什麽也記不得,但我卻記得當時昏迷中那個朦朧的圖景:我感覺自己正走向一片黑暗,四周一片死寂。突然,母親沖出來,將我緊緊抱住不放,讓我喘不過氣,她身上的毛衣又粗又硬,扎著我的臉,讓我好難受,我推打著她,對著她大叫:「放開我,讓我走!」

我感覺有人將我按住我,往我嘴裡灌很苦澀的藥水,我竭力反抗,力氣非常大,似乎不太像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我發狂地亂叫,完全失去平時的乖巧,變得不可理喻,我的裡面似乎有一股說不出的怒氣,那怒氣蘊藏著對母親的不滿,對世界的怨恨,我想對她大叫:“媽媽,我恨你,恨你!世界,世界,我恨你,為何不讓我走?”那一刻,我想推開所有靠近我的人,我想在黑暗中孤獨地消逝….

但不論我是否願意,我還是在神的手中獲救。半夜裡,我醒了,發現自己躺在母親的懷中,我用微弱的聲音說:「媽媽,這是哪裡?我好想上廁所!」我似乎記不起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場夢。母親扶我起來,因洗胃的緣故,我的腿軟得像棉花一樣站不起來,母親幾乎是抱著我走向廁所,她的耐心、溫柔和力氣是我從未見過的。“小帆,你把我嚇死了,如果你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爸爸交代呢?”我笑一笑,似乎滿足于那片刻的溫馨。

清晨,我又恢復昔日的活潑,我敲打著餅乾筒,重複著當時流行電影「平原游擊隊」中的一句台詞:「平安無事啦!」病房的人都被我吆喝聲吵醒,大家驚喜地奔走相告:「那個吃安眠藥的小孩醒了!」

出院後,我搬個小凳子,坐在宿舍大樓外。不一會兒,一群看稀奇的人將我團團圍住:「看看這個大難不死的孩子!」我冷漠地看著人群,毫無表情,覺得他們好煩。據哥哥說,那次藥物事件後,我突然變了,變得很冷酷,似乎失去流露感情的能力,別離時不會哭,相逢時不會笑,我似乎越來越封閉,更喜歡獨自發呆,常常自言自語。哥哥常常取笑我說:“一定是那些安眠藥把你的腦子搞壞了。”

我想,那次藥物事件就像人生的一場浩劫,把我推到死亡的邊緣,讓我戴上一副灰色的眼鏡,致使滄桑過早爬上孩子的臉龐,造成憤世嫉俗的性格悄悄爬進我的身心。我不知道那場惡夢、那一聲聲在黑夜中憤怒的呐喊,到底在我生命中留下什麽樣的痕跡呢?但我發現,我的身上有著同齡孩子所沒有的剛毅和獨立,也有一種老成中的冷漠和孤僻。許多人說我已不太像一個孩子。

四、往事如煙,孰與評說?

事隔幾十年,我與母親和哥哥已經建立起很好的關係,若不是多次被禱告,這些陳年往事早已壓在記憶的深處。如今,當我面對親人,我感覺自己似乎活在時空的斷層裡。我愛著現在的他們,過去的一切似乎已與他們沒有什麽關係。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我在神面前常常禱告,定意饒恕,神就用祂醫治的手,一一將我心中的創傷撫平。

午後,我坐在后院,望著眼前靜靜的小湖,拿起紙筆,抒寫著如煙的往事。此時,我一個紅色時代製造出的乞丐和孤兒,回顧往事,只有感恩。其實,每個人都不完全,父母也是如此。人的愛如此脆弱,會因環境的艱難、生活的忙碌而疏忽了孩子,也會因天然的脾氣而傷害自己的寶貝。但神說:“失喪的,我必尋找;被逐的,我必領回;受傷的,我必纏裹;有病的,我必醫治;”(34:16 )祂會在我餘下的年日中做更深的醫治。

過去的往事,已無法改變;未來的詩篇,祂將親手重新寫過。如今,我已是為人父母,能體諒當時父母的無奈和無助。我實在謝謝他們能在那樣的環境中仍付出一份愛,他們嘔心瀝血,將他們所有的愛傾注在孩子的身上,他們真的盡力了!

湖水靜靜,如煙的往事又在湖面上浮起,積成一團團朦朧的煙雲。煙雲中,我似乎能體會祂這位做父親的心,是祂親手將我從死亡的邊緣中拉回來,是祂藉著祂的僕人的服事,把我的惡夢漸漸變為感恩的情絲。雖然紅色年代能製造乞丐和孤兒,但祂會拯救、會重塑我們的心,將乞丐變成王子,將孤兒變成兒子,在祂,豈有難成的事?

湖水靜靜,群鳥飛過,攪動起一波往事煙雲

(待續)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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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氣麗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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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30 05:28
我深知道凡事臨我他有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