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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朋友
2005/09/19 15:28:41瀏覽1119|回應0|推薦12

參加過聯考盛會的人(不管結果如何),想必那種過程絕對是狠狠地刻在心上吧!而國三就是第一個關卡。

        那段非常時期,老師為了提高我們的戰鬥力,總是費盡苦心地不斷文攻武赫,使出各種絕招,好激發我們能夠咬牙吃苦、拋開青春活力的勇氣。為了確立目標,也就是所謂的美好未來,因此我們知道,高中是國中痛苦的延伸、書包重量的無限擴增以及書本頁數的無性繁殖。高中沒什麼意義,頂多是個過程。黑板上,寫滿歷歷在目、活生生的範例。

        我們的未來繫在一所好的大學及一份好的職業。

 

        所以,老師說,念高中是胸懷分數、放眼大學。

        大概是宿命吧!經過一堆落點計算的加加減減,我念的高中班級,不是一般的「普通班」,而是「美術班」。也是一般家長或是同輩同學所認為的——功課不好但恰巧會塗塗抹抹一些東西的學生所念的班級,說穿了與放牛班僅是一線之隔。

        也因為是特殊班級,所以人數較少,最多不超過三十五人。但物以稀為貴,所以目標明顯。學校老師那時要罵其他班級的不認真,最熱門的說法是,「連美術班都比你們的分數高!」聽說一招見效,普通班的學生通常受不了這樣的屈辱,而容易激起羞恥心與榮譽感。

        話傳到班上,同學們認真的思考一番因應的對策,最後菁儀說,「給每別班努力的理由,就是我們存在的價值!」

        而阿甄說,「可見學校還不能少了我們呢!」

       「那我們班這麼糟,考不上大學怎麼辦?」

        小駱說話了,「哎呦!還有兩年耶。」

        從此,為了不辜負大家的期望,「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用功」,成了本班班訓。

 

        老師說,高中交不到什麼朋友。

        「阿甄」—是我高中認識的第一個新同學,因為他和我坐同一路公車回家。在漫漫長長的等待與搖晃,我們〝被迫〞成為無所不談的朋友。他,長得不高,而且皮膚黑黑的,所以我們常叫他鐵蛋,但他卻要求我們叫他雪球,因為他相信叫久了,總有一天他會白回來的。水果與蔬菜是他的最愛,和他出去吃飯,反襯得我活脫像是個野蠻人。我不服氣地笑他,「你是兔子轉世呀?」他卻理直氣壯得講,「這樣才會白呀!」原來他真的沒有放棄白回來得機會。

        在他臉上看不到大悲大喜,印象中的他,像是一杯溫開水,沒有沁涼的痛快所帶來的暈眩,也沒有熱燙的高溫給人的灼熱,總是溫度恰到好處,讓你自在而放心。我們的家庭背景不盡相同,但他總是願意給我一個中肯的意見與誠心的聆聽,對生活即使無力,卻也絕對樂觀。我有時的無病呻吟,他老是不客氣地一語戳破,讓我怪沒面子的。但他說,這就是好朋友。

 

        老師說,就算交到朋友,大家也都將對方視為對手。

        高一第一次的數學抽考,著實讓我體悟到什麼是震撼。瞇著眼,翻開右上角的分數,斗大、鮮紅的22分,就血淋淋地攤在那。還沈醉於自己實力虛幻中的我,眼淚就無法抑制地失控。腳步比不上眼淚留下的速度,誰知當我衝出教室的同時,後面也追出來了一些不明就理的同學,而小駱是其中之一。

        「你怎麼了?郁雯。」躊躇許久,鼓起勇氣,半虛脫地指著考卷,靜靜地準備等待一陣的嘲笑。小駱狐疑的眼神,伴著高聲調大叫,「好高分喔!我才5分耶!我旁邊的雪茹是12分,前面的菁儀是6....對了,馮彥霖是0分呢,你是我們這附近最高的了」我原本顫抖的肩頭更加劇烈,不過我是已經分不清我是笑著流淚還是哭著流淚?......只是疑惑,怎麼會有人用自己的失敗來安慰別人?

        小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長得很清秀,常在路上被人搭訕而被我們忌妒地牙癢癢的,只是身高不高是他唯一的缺憾。看來嬌小的外表,卻是義薄雲天的。愛當老大是他的習慣,我們笑他,他的身高不適合當首領。但他真當你是朋友,就決不會背棄你,光這點我們決定這個位子還是給他吧!高三聯考的那段時間,因為他的愛玩,已呈現半放棄的狀態。我們說勸他總該唸書了吧!他卻回答,「我已經沒希望了,倒是你們好好念,別被我影響!你們先走一步上台北,我隨後就到。」我們痛批這是藉口,但他卻說這是義氣,朋友就是這樣。

 

        老師說,高中除了成績,其他都將是過程。

        有時慢慢回想高中的三年,我真的回憶不起那血跡斑斑的成績。到是和菁儀一起創造的豐功偉業,卻是一幕幕勾勒出鮮活的記憶。

        我們班一說到考試、功課,就像棵含羞草似的蜷起萎縮,但一有活動,我們可是成了站在前鋒的鬥士!菁儀很高、很瘦、很會跳舞,但臉卻大了些,所以我們照例歹毒地取他個「大餅」的外號。班上大大小小的活動,通常都是我們一起策劃排練。相信命運、相信直覺是他的思考邏輯,所以活動在他那種異想天開的點子中爆發,總是充滿著趣味與得不完得獎牌。而我這種周延的計畫,卻常被他笑說放不開。

        菁儀是一個完全由感情牽動身軀的人,所以他有一套他的偶像哲學,雖說他的講法乖誕,但我卻無法攻破他的防線。自此,小至學校學長,大至電視上的偶像明星,都能夠成為他生活的理由,而我也不得不加入他的陣營!在溪頭的畢業旅行時,他要我像天空喊出「我愛你」,扭捏半天的嘗試後,卻感到無比的舒暢,他自豪地揚揚眉頭,「很棒吧!」。

        畢業典禮上,還沒等畢業生致那種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感恩詞,只是升旗,他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對人他可以觀察入微,似乎連毛細孔的收縮頻率,他都數得出來;對事他可以感動萬千,似乎一陣風的吹拂都足以令他心碎;對朋友,他願意以百分的情誼去回應對方哪怕只是一分的付出。他說,這樣才是朋友。

 

        我好氣高中生活。這樣的有趣,換來的卻是大學生活的枯燥而無味;我好恨高中同學。這樣的朋友,替代的卻是大學校園裡的孤單。我好想有機會,回去告訴國中老師,他的說法錯的有多離譜。

        離開高中生活,已經好久了,慶幸的是這樣的感情從沒斷過。即使我一來美國3年多,上回回到台灣聚會,他們紅著眼,抱著我的力道還是這麼肯切。他們各有成就,我為他們驕傲。小駱現在是充滿才氣的設計師,阿甄在國小任職,而以前最不會唸書的菁儀現在可是師大設計的畢業碩士。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高中三年是如何,但我相信,若我錯過這段日子,我的人生將失去許多精彩的畫面!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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