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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22 23:08:25瀏覽2120|回應0|推薦11 | |
朋友去馬爾代夫,回來好多天,仍舊成天念叨着馬爾代夫幾個字,我們幾年前也去過相同的度假村,於是勾起回憶,也開始念叨起馬爾代夫來。 記得從香港經新加坡到馬爾代夫的首都馬里,班機到達時間臨近午夜。機場有點簡陋,手續卻相當簡便,走出機場便是海。迎著熱風而立,看見的就是碼頭和停靠著的白色的船,在一輪圓月下,小小的,微微有點晃動。
一直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穿來行去,即使換一個地方,也一樣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人世間的熱鬧景象。遠涉馬爾代夫的海中小島,到底想找一點不一樣的感覺。雖然看過旅行雜誌關於這裡的島嶼的一片蔚藍的照片,但是對於答案,下了飛機,心中也還是沒有把握。 從機場去小島的度假村有直達的快艇。坐上小艇,破浪前行,轉眼就把機場和首都馬里抛在了身後。風把頭髮卷起來,又吹得眼睛幾乎睜不開。等心稍定,也還仍舊在海上奔跑。突然發現,天空真的仿佛蒼穹,溫柔地自頭頂罩下,將方圆几里之内的海面包含其中,遠處亮著燈的小島看上去仿佛就在天邊。心裏的空間突然變得很大,從容而且飽滿。回望城市星星點點的燈火,遠得不能再遠,凡塵俗事好像就被生生地被丟掉了。
在碼頭登船的時候記得看見近岸邊的水清見底;船疾駛時,周圍的水茫茫一片,看上去綠得沉甸甸的,而且波濤不驚,然後想起來,這裡其實離赤道相當相當近,沒有大的浪花是當然的了。 MO是度假村的管家,穿着白色麻质的宽松衣服,一上船,就解释了岛上”no news no shoes”的传统,紧接着就没收了我们脚上的鞋子,把它们装到一大布袋里,笑嘻嘻地將口袋扎緊。
MO不高,肤色像一般热带人那样略深,頭髮很短,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圓的,看上去纯洁而且明淨,耳朵的轮廓在整张脸上显得很突出。因为谐音,我们就叫他猫管家-他看上去的确有点像一頭机灵而又尽忠职守的小个子猫。这样叫他,我们觉得很亲切,他应该也不会觉得不妥当吧。
破浪而行,在起伏中,與幾座岛屿遠遠地擦肩而過,望過去,那邊的燈光就是遙遠天際的一些星。
同船的有一對法國中年夫婦,一直以很舒服的姿勢靠在船的軟座椅上,面對猛烈的風和飛濺的浪,處變不驚地保持著百分之百休閒的態度;另外是兩個結伴而行的年輕日本女子,經過長途飛行的她們,臉上的化妝依然一絲不苟,像小雀一樣嘰嘰咕咕説話,用照相機嚓嚓地拍遙遠星空的夜景。 貓管家站在船頭,若有所思,然後報告說,繞過“獨樹島”,我們就到了。
果然,當前方隱約出現一棵椰樹的影子的時候,船向右打了一個彎,轉瞬之間繞過那個長了椰樹的細小的島,泊在延伸到水上的碼頭跟前,我們便也驟然看見了作爲目的地島的輪廓。 沿著木甲板走上島,因爲鞋子已經被貓管家沒收,所以只能光腳踩著土地 ,突然意识到已经远离尘嚣, 岛在脚下,水在身旁,茫茫無際,这样一来,似乎可以理所當然地抛弃一些俗世烦恼了。
初來乍到是晚上,一切黑茫茫的,島上言明不通新聞,所以只希望重回塵世之時,這個世界還不至於變得太厲害。這幾年這個世界多事,所以多少有點惴惴不安,聊天,看看客廳透明地板下一片海水中被燈光照的魚,房子就建在海面上,然後不免在海的靜謐包圍中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陽光萬丈的上午,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今生難忘的深深淺淺各種層次的藍,覺得所有的長途跋涉為了眼前的景色都是值得的,這種仿佛人世之初的純淨的確不適合以各種紛繁雜亂的所謂新聞來打攪。島上生活無非是無邊無際的百無聊賴,水上運動,與魚共游,或者在周圍的無名的島上野餐。如果不能忍受這般出世的悠閒,要略為經驗人世繁華,那只有馬爾代夫的首都馬里了。
相較這些小島,馬里算是一個繁華的大城市了,有高樓,街上車水馬龍,也有全國最多的人口,而且人們熱情好客。我們夜遊馬里,朋友介紹一位向導。黃昏時候,我們由另一個島破浪而來,向導在碼頭等我們,看上去胖而可親,且活力四射,帶着我們穿街過巷,一路都是他的笑聲。看的無非是一般民生狀態,但是他自信能把你帶入一個萬花筒,所以我們也受到感染,覺得趣味無窮,興致勃勃跟他在當地集市咬着一堆不知名的土特產,有說有笑。得知我們的出發地是香港,便神氣地宣佈自己在香港應當是一個名人,然後指着自己的臉叫我們辨認,口氣有點着急和期待,問,看不出來嗎?沒有見過嗎?答案原來他曾經替國泰航空做過一輯馬爾代夫的專題旅遊節目。其中他帶着節目主持人走街串巷,高談闊論島國風情,相當出風頭,很有一點面向世界的意思。 國泰的飛機飛到哪裏,哪裏就有他的蹤跡。他這樣沾沾自喜着,並且覺得世界的大,在他也不過如此,況且又有互聯網絡,距離早已不成問題。他這樣說的時候表現得頗有氣勢,儼然有種咨詢社會已經隆重降臨的莊重氣氛,和世界大同的欣喜。我們想一想,原也如此。健談的向導自然又有關於互聯網絡的故事,說起他在美國的網友,那位在美國中部的青年與他在網上交成了朋友,但是並不相信世界上有一個國家叫作馬爾代夫,而且在印度洋上,人們大多以舟代步,視潛水為等閒的運動,連他手繪了地圖傳過去,也不肯相信。向導頗化了一些功夫,才用大量真才實據,耐心循循善誘,使那位“迷途青年“慨然信服,深以爲世界之大,知識卻無窮,也頗對自己的寡聞有些羞慚。 講到故事結尾,向導頗得意,雖然他偏居一方,但是畢竟還是做了傳道授業解惑這樣爲人之師的大事,信息社會,島雖然小,但是他的視野一樣可以很大。 在深夜結束馬里的夜遊,然後直接上飛機回故里,從此把一片藍的無法形容的碧水,抛在腦後,一晃幾年,就像飛散的無數記憶一樣,偶然回首,咫尺天涯,仿佛被我們丟在身後的無數的過去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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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