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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好遙遠...〉
2020/09/02 00:56:12瀏覽66|回應0|推薦0

    淡水馬偕醫院門口,穿得花花綠綠的行人,撐著形形色色的傘,但就是無一人願意停下來替她撐傘,關心她「妳怎麼了?」、替她擦乾身上的雨水、替她撫平臉上的淚水。天空中淺靛色的烏雲,依舊是自顧自地哭泣著,現在時間下午五點零五分了,街道上如鬱金香般的裝飾路燈,釋放出了金黃色的光芒,提示著Dinner time的到來馬偕醫院旁的各家食舖陸陸續續湧進了饕客。記得先前許小瑋到大龍峒保安宮跟鄭織蕎這個年僅十三歲的算命女童求的預言嗎?她所跟小瑋提及的「妳若再繼續執著於這段感情,會有血光之災。」 現在是否算是一種應驗方式呢? 無人知曉,只有天知道!

      看似絕望了嗎?她就處在那直徑1.5公分那一大團冷雨的洗禮、街上行人無視的踐踏、躺在病床上的方歆則以鮮血來說明自己對阿Kent的那股堅持,雨,彷彿是上天對她潑的冷水,試圖澆滅她的熱情;雷,彷彿則是上天對她的責備,說她不應該橫刀奪愛,當別人之間的第三者。

      這個時候,左手邊走來一個身穿白袍、黑長褲、留著及耳短髮的女子,她的兩耳耳垂懸著一枚金色的王冠耳環,眼皮四周塗著粉紅色眼影,她靜靜地走到小瑋身旁,和她坐在同一張座椅上。

「哈囉! 是不是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她示意要小瑋接過那把傘。

小瑋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收下那把傘,只是輕輕閉著眼,點了兩下頭。

「就算是天大地大的不愉快,就算是喪父喪母喪夫喪子,也不應該是這樣子糟蹋自己,一來對妳沒好處;二來,只會讓那些憂鬱因子更加猖獗。妳說是不是?」

她再次示意要小瑋收下那把傘。「拿著啊!猶豫勒... 要淋到死才爽噢?」

「謝謝妳…」她用手背拂了一下左臉,接過那把象徵知識份子良心的黃傘。

此時雨滴粒徑小了一些,但仍有將近一公分粗。

「在這裡聊妳覺得好嗎?又不是走歐風,還把雨中世界當成羅曼蒂克的象徵,妳要不要先把身體弄乾?」奇女子她問。

小瑋徐徐起身,舉起傘罩住兩人,跟著她往前走。就這樣兩人又走回了馬偕醫院,由於醫院冷氣溫度通常不超過攝氏25度,全身溼答答的走進去待很長的一段時間,說不敢冒也難!因此奇女子帶了她到暖風室去,並從自己的辦公室拿了備用衣物、大浴巾、清潔用垃圾袋給小瑋。在這裡將雨跡一次掃除。

      小委託著疲憊的身軀走出了暖風室,「走吧!讓我們好好聊聊。」

奇女子用溫熱的雙手,握住了小瑋被雨水粘過那雙冰冷的手,帶領著她走進了她的個人辦公室。

      小瑋好奇的放眼張望了這四周,上頭是白色布滿黑斑的天花板,嵌著亮白色、如正午太陽般的辦公燈,東側是書櫃,擺滿了醫療及護理用書籍,北側是她的醫師辦公桌,放了一疊約15公分高的案牘和電話,牆上盡是她和家人團聚或她參加醫學研習的大照片。兩個人,就坐在西南側的座談區,一起探究著「值得許小瑋坐在醫院前人行道的座椅上淋著冷雨」的原因。

      許小瑋見眼前這名留著一頭俐落短髮、一身斯文打扮的女醫師,也不多加為難,就跟她暢談起來。

「對了!一直忘了跟妳問妳的貴姓大名,請問妳..」她帶著一副有點怕生的表情問了!也或許是發自內心的那股Awesome

還來不及等小瑋問完問題,女醫師搶先一步回答了!

「小姐不好意思,我在樓下都忘了先自我介紹,我姓貴,貴州省的貴。妳可以叫我... 貴醫師或貴小姐就好了!或是,妳叫我阿美也行!我親戚最喜歡這樣叫我,因為我懷念跟他們相處的時光,所以也歡迎妳這樣叫我。」

她翹著二郎腿,雙手交叉握於腹前。

「好,那..我還是以醫師尊稱妳好啦。我叫許小瑋。言午許、小孩的小、左邊王子的王,右邊是韋小寶的韋。」

「叫妳瑋妹好嗎?」貴醫師一副心直口快的說。

「可以呀!反正我也覺得妳就像一個好姊姊,剛好我也只有弟弟沒有姊姊,哈哈。」

這時貴醫師辦公室的室內電話響起了!

「沒關係,別理它,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放著讓它響,持續進行兩人間的對話。

「好吧!時間寶貴,就讓我們繞回主題,瑋妹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法這樣糟蹋、放逐自己?妳知道感冒了會有多嚴重嗎?」

貴醫師再度輕握著小瑋的手,或許是辦公室內的暖氣吹送吧!小瑋的手心溫度有溫暖一些了!

這番溫暖的問候,彷彿一根虹吸管,連通她的淚線,將她的淚引了一些出來。

小瑋激動的抱住了貴醫師,臥在她的懷中。貴醫師沒有勸阻,也沒有鼓舞。

就很純粹的提供一條管道讓她抒發壓力的情緒。

「事情是這樣的... (中間是冗長的敘事段) 妳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她無助的拭了拭淚,貴醫師聽完她的心事,深深嘆了一口氣,畢竟她是一名整形科醫師,並非專職心理師,好像也不能幫上她太多的忙,她戳中要害的問了一句「好,那妳覺得自己的立場是錯的嗎?」

她點了點頭。

貴醫師就直截了當的建議「放手吧!」

「放手.. 妳說認真的嗎?」她霎時間不敢相信這樣的回覆。

「當然是萬分認真,不然妳覺得在這樣的情境下該怎麼辦才好?」

「你剛剛說妳的男朋友,先前到上海展演時結識了大陸女子,並且他們共同在一起交往了一段時日,只是因居留證到期他不得不返台。那麼說到底,他們終究是保持愛侶關係,俗語說不知者無罪,但妳既然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就該退出這個舞台、結束這場三角戀。祝福妳的好友跟她男友能永浴愛河,才是明智的抉擇啊!」貴醫師據理苦勸著。

許小瑋陷入深沉的猶豫,彷彿覺得不甘心,自己相處多時的男友就要這樣歸還給自己的摯友。但是時局儼然,她又該如何改變這一切呢?

她起身了!「貴醫師,真的是很謝謝妳,替我撐傘、讓我換衣服,現在又聽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我深深覺得,妳跟那些只為了賺錢、用一副自以為是的口吻來數落他人的醫師有很大的不同,也謝謝妳讓我見識到醫學界也有富人性的那一面」她鞠躬了!

「不會的,妳嘴很甜!其實比我好的醫師很多,只是妳正好沒遇到而已」她推辭。

小瑋轉過左手腕,瞧了一下那只波克比造型手錶。

「晚上六點二十二分了,已經這麼晚,我得走了!」她拎起了包包。

「等等!妳車停哪裡,現在外面可能還在下雨,我開車載妳過去。」

貴醫師快步走到她的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大串的車鑰匙。

「我的車停蠻遠的耶!這樣擔心耽誤到妳替病患的看診時間。」

「妳車停哪裡?」貴醫師問。

「淡水竹園。」小瑋回。

「那妳怎麼...」貴醫師不解。

「是因為我剛才提到的那個朋友她在北台大學出事,我也順道搭救護車陪她過來。」

「了解!剛好我今天晚上沒排班,就順道開車載妳過去。要記得,以後有心事就來找我談,不可以再這樣殘忍的對待自己喔!」

OK!」小瑋用末三指比出OK的手勢。

貴醫師從桌上的名片匣中,抽出一張遞給小瑋,但小瑋接過名片後並沒有多看一眼,就匆匆收入包包內。

到了晚上七點十二分,烏雲散去了,留下來的是一片受過洗禮的山巒、河畔和皎潔的夜空,金星依舊孤傲的矗立在西方的夜空。

19:12  台北縣淡水鎮竹圍  咖好味咖啡廳2F

「一杯曼特寧和一杯焦糖瑪奇朵,謝謝!」貴醫師面帶親切的笑容,跟頸上繫著黑領結的Waiter說道。

「醫師不好意思,讓妳破費了。」小瑋帶著有點理虧的表情說。

「太節儉了吧妳.. 才一百多一點啊!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再點簡餐?」

「這樣就好!」她輕閉眼,點了點頭。

「好,那我也這樣就好。」貴醫師附和她的意見。

「醫師,別為難自己。」她告誡。

「為難自己的是妳。」貴醫師將她的話反射回去。

「怎麼說?」小瑋的思緒再度陷入深淵。

「妳讓自己淋了十多分鐘的大雨,跟我少吃一餐相比,到底誰比較像為難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呢?」貴醫師開宗明義的問。

Waiter熟練的用單手持圓托盤,將兩杯土黃色、冒著滾燙白煙的咖啡遞送到兩人面前。

小瑋看了看桌上的這兩杯咖啡、又看了看那位正經中略帶點幽默的貴醫師,懺斗的對她說「妳先喝。」

貴醫師眉頭稍皺一下,她不解問「為什麼?這咖啡有毒嗎?」

「不是啦!是一種禮貌,妳算是我長輩,當然是妳先請!」

貴醫師聽到這番話,忍不住露牙竊笑了!

Good kid!」 她用拇指及食指提起陶製咖啡杯的杯耳,小小啜飲了一口。

「還不錯,從這酸味研判...應該是宏都拉斯那一帶生產的。」她輕放下了杯子。又說「妳這孩子很有家教,爸媽來頭一定不小齁?」

小瑋也提起咖啡杯,用舌尖小口品嚐了一下「我爸是臺北市政府的都市計畫專員、我媽是市立醫院的護理師,手足的話我就一個弟弟」她輕放下了杯子,在五吋瓷圓盤上。

「很大的陣仗、很優的陣容。怪不得會生出像妳這樣既溫柔又懂事的女兒。」貴醫師聽了覺得很讚嘆。

「哩嘸甘嫌!」小瑋用閩南語客氣的說。

    貴醫師長期生活在臺北,接受都市文化的洗禮,閩南話能力並不是說很好,但至少這些比較簡單、通俗的用詞或片語她聽得懂,在竹圍的這個面積不足十坪大的咖啡店內,昏暗的燈光搭配黑色鐵桌椅,讓色彩充分調和,讓顧客的情緒也能獲得抒放,或許是兩人頭一次認識吧!小瑋對她還是有些防備,有些話欲言又止的,就連名片也沒有好好的讀過。終於在回到松山住家之後,她在房裡拿出了那張名片細細地瞧,然這一瞧,害她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了! 「貴倫美」三個用桃紅色、標楷體20號鑄成的字體,就大剌剌的印在那張粉紅色的名片上,盯著職銜一瞧,更發現她不僅僅是馬偕醫院的整形醫師、亦是美倫整型診所的院長,也就是佳芊的上司,更重要的是,她還是自己在淡大法文系的學姐。

Oh my god!我也太有眼不識泰山了吧!」她在房裡自言自語的責備自己的無知。她連忙照著名片上提供的手機號碼,打了一封簡訊過去為自己的無知致歉。

「貴醫師!貴醫師!真的很對不起啦!我.. 我剛剛才看了妳的名片,沒想到妳居然就是淡大法文系盛傳的鼎鼎有名的校友,我也是淡大法文系的,所以妳是我學姐,我該叫妳學姐!也知道妳是美輪整型診所的院長,佳芊在你們那邊上班對吧!她是我許久未謀面的朋友,真的希望妳多多關照她啦!」按發送吧。

螢幕出現綠勾勾,下方寫簡訊已傳出。

她用手摀著心口,鬆了口氣。

大約過了四分鐘,簡訊答鈴〈知己,自己〉的副歌響起了!她點開一看,發現貴醫師只傳了一個字–「摁!」 無人能確切理解她背後深奧的涵義。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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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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