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個男人口咬雞腿，2手伸進前面女人的頭髮裡。

孫翠鳳胸前的釦子已打開2個。

印度奶茶撩起2個小時的談話。

我們叫了2張甩餅給桌下那2隻小流浪狗。

「2眼遠眺過去一年，台上所有人都有點蒼白，台下的我們卻很華麗。」

我們烹茶又煮咖啡；喝的比吃的多，談的比喝的多。

1‧

元宵節的大清晨，我們把車子開進了濃霧。

還沒吃早餐，車廂裡就已經煙霧繚繞。

車子邊走我們邊談，決定今天沿著海岸線走。

我們走避一切人車洶湧之處；我們在人煙稀少之處席地烹茶煮咖啡，我們喝的比吃的多，我們談的比喝的多。

下午，我們在三棵大白千層樹幹下睡著了；我們驚訝白千層又開花了，卻說著說著睡著了；我們興奮許久的神經終於累了。

我們醒來時，四下暗淡如黑夜；有人說她想吃咖啡色的牛肉麵。

一路尋找牛肉麵，最終來到人潮擁擠的夜市口；我們的胃將我們推進人潮，我們的腦袋再也沒有抗拒。

酒足麵飽後，我們聽聞麵館後方響起遙遠卻清脆的鑼鼓點聲。

我們遠遠地眺望著舞台，豔麗的燈光，華麗的服裝，還有誇張的聲張。

旁邊的人說那是明華園，我們才看到舞台上方寫的「明華園戲劇總團」這幾個大字。

更吸引我們的是，舞台兩邊打出來的字幕。

那優美的細明體，以及素樸的黑底白字，給混亂的夜市帶來幾許思想的冷靜空氣。

我們站了半小時多後，在夜市兩旁的攤位遊走更久；火樹銀花下的各種攤位，放射出比明華園更華麗的光芒。

我們在客人稀少的印度甩餅攤位坐了下來，餅很快就吃完，印度奶茶卻撩起我們近2個小時的談話。

我們離去時，叫了2張甩餅給桌下那2隻小流浪狗；牠們至少也聽了我們近一小時的胡言亂語。

走近車子的時候，看錶已近11點半；忽然聽到我們的老爺車旁的廂型車傳來的笑聲。

「這已經是妳今天晚上拔掉的第52根白頭髮了，這還不包括妳在舞台上偷拔掉的！」

我們從半掩的車門望進去，一個男人口咬雞腿，兩手伸進前面女人的頭髮裡；女人的臉從頭髮露出，我們看清楚那是卸了裝的孫翠鳳。

她的眼神有點茫然，她的戲服正要卸下，胸前的釦子才打開2個。

我們上車，在煙霧又開始繚繞中，遠望明華園的車子。

「下了台子，上演另一種戲？」有人說。

「華麗的舞台，蒼白的也是舞台。」另一人說。

「遠眺過去的一年，台上的有點蒼白，台下的我們卻很華麗。」霹靂啪啦聲隨之響起，似窗外海邊沖天的煙火，也似窗裡有人鼓起了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