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蔭山征彥專訪(下):我的魔幻女友
2008/01/30 11:05:19瀏覽2683|回應0|推薦3

4‧5000塊與國際關係

 

我對蔭山說我聽說他在演戲之前有過一段「冒險的歷程」?他搖著頭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國中時候那麼愛幹架,經常逃學去打柏青哥;「大概是為了爽吧!」家裡人常因他與人打架很不爽,他也因此覺得家人一定對他很不爽。有天,終於闖出大禍來,他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只知對方通知他家人要告他了,他晚上還是要出門去找朋友玩。父親在他走到門邊時把他給叫了回來,蔭山以為父親要開罵了。

 

父親一沒指責他闖禍還玩,二沒怪他這麼晚還出門,卻從皮夾裡拿出5000塊(這在當時相當於台幣一千多塊)給他。蔭山愣愣地看著那疊鈔票,他腦海中有些東西給卡住了!出門之後,蔭山心中有種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觸:難道過去我對家人的看法都是錯的?難道過去我對別人的看法也很可能是錯的?難道我還要這麼一直打下去嗎?

 

這個沒有打也沒有罵的晚上,教他至今念念難忘。

 

國中成績雖然只夠上高中夜校,不過,人生確實很奇妙。有天他看到報紙上刊登劇團徵人考試的廣告,不知為什麼這令他當時心中為之一亮,他覺得那個廣告對他具有某種說不出的吸引力。口試的時候,劇團的人問他可以去打工為劇團賺取經費嗎?他沒想什麼就點頭。蔭山說他現在想想也覺得很奇怪,好像一定要去打工的表演工作,更教他內心滿懷著一股莫名的熱氣。

 

在父母的大力支持下,他利用下課時間到處打工賺取劇團經費,「我當過餐廳的服務生,也當過碼頭的卸貨員,劇團裡每個人都是這樣。」也許這造就他對表演的機會更珍惜。他後來也因此憑借著劇團演出的成果而申請到大學。

 

蔭山說他申請的學校是東京的亞細亞大學,這個學校最有名的就是它的「國際關係學系」,他既然申請了這樣的學校,就乾脆讀了這樣的學系。沒想到這卻造就出他另一段前所未有的奇幻歷程。

 

5‧變成兩種人

 

「我從小學到高中,學業成績一直都很不好,讀起來興趣也不高。但是這次不一樣,最不一樣的是,因為唸的是國際關係,要修外語,我挑了中文,沒想到學起來很快又順手。」學中文真的帶給蔭山心裡面一股很奇幻的感覺,「中文對我的同學們都很難,我卻快得像坐在飛機上看著他們。」

 

學習中文常令蔭山常覺得,天空的顏色變得很多樣,腳下踩的土地有時候好像會散發出某種香氣,周圍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幫他尋找各種機會。

 

大學畢業後,他先申請到北京的中央戲劇學校就讀,接著又來台灣的政治大學進修。中國大陸近幾年反日聲浪不斷,加上台灣與日本的淵源,中文令他跟台灣的感覺較親近。我問蔭山今年幾歲,他是這麼說的:「我現在32歲,民國64年生的。」我猛然將頭從筆記上抬起來:「民國?」他一臉正色地說:「是啊!入境就要隨俗。」

 

那表情沒有喜悅也沒有不悅,不知為什麼當時這個接近「沒有表情的表情」,令我印象深刻得貼近疑惑。我的疑惑還在水底飄蕩中,一個小小的氣泡不知在什麼時候冒出了水面;我當時一點也沒察覺它們之間的關係。蔭山卻是跟著這個小氣泡,以為自己正在海面上衝浪。

 

  「我很喜歡久保田,其實我是先接觸了久保田,後來才會那麼喜歡平井堅,」我邊看錶注意記者會將到的時間,邊迅速翻閱筆記本裡還有什麼要問的,卻不知蔭山在什麼時候自動談起了「久保田利伸」這個「日本的黑人音樂之王」;「我是因為久保田才喜歡R&B音樂。」蔭山說他其實談不上是個歌手,他沒出過專輯,只在日本的一些live house裡面演唱而已。

 

我正視的眼神忙碌著,餘光卻注意到蔭山在整個採訪過程中的手,在這個時候突然起了很奇特的變化。他的雙手原本一直是跟大腿「保持在同一個水平面」:或者放在大腿的外側,好像在支撐著身體;或者夾在大腿的內側,令上半身向內縮緊著;或者就像課堂裡的小學生,乖乖把手放在大腿上。現在,蔭山的雙手一起「昇空」,有時候甚至左右各自「飛舞」起來。但這個非常的時間很短,短到令我當時正視的眼神以為,那只不過是我一時間的「魔幻」想像。

 

我沒繼續追問下去,記者會的時間快到了。蔭山要準備入場,我也要準備進場(做記錄、待會兒發新聞稿)。但是蔭山這最後一談,有個很怪的、很清淡的意象,不時在我腦海浮沉不定:台灣人與黑人?

 

不知為什麼,回家後,我幾度在翻閱現場對蔭山做的訪問紀錄時,總感覺到那三張紙裡面就隱藏著蔭山「真正決定在台定居的秘密」。我想起在訪問過程中,曾問過蔭山一個問題,而他給我的答案是我很久以前就聽到其他藝人說過的:「你覺得演戲什麼地方最吸引你?」「變成另一個人。」

 

蔭山說這話時就跟他之後談到「入境隨俗」時,那種「沒有表情的表情」是一樣的。我一直要到記者會的隔天,才將這兩個很不經意的點連接起來,而那裡面很可能就埋藏著蔭山的內在秘密:唱歌其實就是「變成另一個人」,但這個過程也很短,短到唱的人容易進場也容易出場。久保田利伸最是吸引蔭山的地方在於,他的歌聲教蔭山變成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人,黑人;「這種人」比其他日文歌曲教蔭山感覺「變得更深」,「不容易進也不容易出」。

 

也許蔭山青春(國中)時期迷戀於幹架的秘密,正就是這種「變成另一個人」的潛意識在作祟:將自己從默默待在家裡、乖乖坐在課堂裡的「孤獨小孩」,「變成」一個動盪不已(moving)的人、一個不需說話卻可以跟另一個人「深度接觸」的「不再孤獨的非小孩」。

 

在台定居不只是變成一另個人,而是同時變成兩個人:「徹底」(職業化)變成演員,「徹底」(理想化)變成台灣人。「徹底」是日本文化中的武士道,影響每個職場最深的精神。

 

這樣,我們就獲得了一個很不小的蔭山征彥的秘密:蔭山所說「我一定可以(在這裡?)找到女朋友」,「那個女朋友」一定也就是足以教蔭山「徹底」變成這兩種人的女子。

圖上:蔭山征彥與黃采儀在【牆之魘】中一場精彩萬分的對手戲。

圖下:「日本黑人音樂之王」久保田利伸,2002/1209來台宣傳時的丰采。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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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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