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檔案：誰的意思？

每年這個時節老大或者大老們總會交辦些不怎麼愉快的任務，剛接手人資時還會掙扎一下，檢視每個要求合理與否，後來認清現實大權在手就是任性已成內部潛規則，HR只要用最低損耗達成目標就是會抓老鼠的貓。如今收到這類指示不再掙扎，我會召開會議逐一討論個案，讓任性的人們交代為何非得用霹靂手段，有時可以見到眾口鑠金相互幫襯，有時彼此見解南轅北轍引發爭執，有時因牽扯私人或派系利益場面火爆。無論是那種狀況，經由高管們相互監督的會議背書，錯殺錯放錯怪的事比較少，至少從人資的角度來看是如此。

我發現今年不同，前來敲門的並非閻王而是小鬼。幾位不同單位的主管或幹部前來討論如何整頓人事，若只涉及直屬人員還說的過去，但有幾位是跨單位共同指名，提出的理由包括績效欠佳、出於各種原因職位裁撤或多次違反規定屢勸不聽等，聽來聽去我總感覺背後有人下指導棋。對表現明顯跟不上的員工好辦，按情節輕重依管理規定及往例處置，至於有疑慮的幾位HR逐一挑明了問：「是那位高管要求的？」

得到的答覆從眼光驟變、臉色輕紅，到早知你會這麼問的快速回應都有，態度倒是很一致的堅決否認。當下我不置可否告知需要時間檢視，隨後花了點時間查核黑名單上的人員各方面表現，私下探詢曾共事的同仁有何看法，然後找來要求HR磨刀霍霍的主管們開會。「很簡單，先請提議的主管說明理由，我則報告人資方面的記錄，由各位向提出的主管發問並討論是否該逕行處份，再依特定方式投票過半就算通過，否則在下不認帳請自己去向老大說清楚講明白」

「這不是你負責的業務直接處理就可以了，為什麼非得如此？」

「因為如果有誰要求私下做掉你或暗中使手段讓閣下打包離開，我同樣也會這麼做」

「即使老大也一樣？」

「放心！老大敢做敢當，就算對誰很不爽也會把原因講清楚道理說明白，在背後玩什麼不是他的風格」

主管們一陣竊竊私語及有些心虛的抗議後會議開始，毫無意外跨單位指名的人員成為討論焦點，但進行的有些奇怪，提出的理由很普通看來罪不至死，沒人承認是自己力主痛下殺手只說要嚴正處置。想當壞人是有條件的，畏縮、顧念形象或缺乏某些覺悟，是無法站到台前承受各種指責與怨懟。面對其他主管的質疑答案有時頗為另類，讓聽者很容易產生別的連想，我冷眼看著每個上台的演出者，暗自感慨當壞人難，做影武者或被無形線絲牽動的偶也很辛苦。

表決時很刺激，有主管開玩笑言語恐嚇或眼神威逼，但每個都是背對他人在我面前投票，這麼做是為了減少辦公室政治等不必要的干擾，從通過的比率遠低於百分百來看多少有用。回到辦公室有些意外沒接到任何電話卻來了訪客，老大帶上門說：「玩那一手把戲連我也扯進去，愈混愈高段了！都談出什麼東西？那份名單給我」

大當家接過後瞄幾眼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一口氣從鼻孔長聲噴出後才開口：「你認為該怎麼處理？」

「就算上了名單也不代表真的有什麼過失，如果罪不可逭早就該處置那會等到現在，我的建議是未必要照某些人的意思去做」

「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