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期的亂事　老大二年八月　P日

早上收到老大的回信，當中有各個幹部對懸案相關人員懲處的意見，但沒有看到幹部們對事件過程的見解。老大最後沒多說什麼以幾句官話交代過去，當日忿怒高舉的大手如今輕輕放下，除了副總仍舊記大過外沒人被依規定處分，這應該是兩位大頭協調出來的結果，在員工前為公司保留鐵面無私的pose。

信件之中有IYG305的激烈反應，辯護的文字不必然與事實有關，只要能影響做決定的人，只要可以拉近和期望結果的距離，只要有助於炫染出灰色空間讓行為找不到責任。我不知道六件懸案總計二次警告，對她是否有著難以承受的沈重，倒是讓我瞭解老大對親近之人有所不為。

全部輕放讓人資承受很多冷嘲熱諷，呈報與實際懲處的高低落差，提供了足夠的空間讓同仁自由想像，管理規章好像成了笑話大全，多數員工對事件的發展似乎不感到驚訝，大家對上頭的習氣和作風都很有信心－只要有人罩萬事跑得掉，不會有誰真的負起責任。這次我算受教長見識了。

老大下午找我去，當面稱許我在清查懸案上的努力，對最後的裁處他沒說什麼，只表示我對懲罰的拿捏太過了，規則必須活用才不會打擊士氣，也應該考慮多給別人機會，至於呆帳的部份由業務和財會單位去處理。「你依照我信上寫的提報懲處相關人員，文我批過後即刻公佈，整個就算結案」。

「懲處的事我照辦，但這樣似乎很難清楚告訴同仁懲處標準在那裡？是依公司損失額度、對工作的付出、職級高低作判斷，還是看當事者在公司內的人際關係？工作上犯過難免，面對過失公司應該避免鄉愿態度及某些和稀泥的做法，這樣對那些努力的員工會是種鼓勵」。

話有些直接因為心中實在不痛快，每件案子我都詳述過程、羅列事證及懲罰依據，而老大只表示不要打擊士氣，看似管理藝術的展現同時暗示他有權也想硬著幹。老江湖應該有令人眼睛一亮的身段，上道點至少給個像樣的說法，讓我瞭解背後的考慮與原因。

老大微微冷笑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那你覺得該怎麼辦比較好？」，放下瓷杯打開卷宗批示公文等候我的回答，彷彿正聽著一件不干自己的事，或是一則無需深究的白癡造句法。

我忘了停了多久才開口，只記得冷氣很強、氣氛冰涼、氛圍不利熱情，我暗自嘆了口氣：「給尊重遊戲規則的人機會，給違規者該有的評價，比較能讓員工知所進退，減少類似事件的發生。一樣記二次警告，很難令人信服IYG305和TIW901犯了同樣輕重的過失，或是有著相同的努力！對涉及多案的主管處分輕微，更是打擊認真工作者的士氣」。

「他們都是太認真才出錯，所以我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如果怕犯規不敢有所做為，或沒做事導致出狀況，那我會抓起來毒打一頓甚至踢出公司」，老大頭沒抬、聲調平淡，說的話很好聽，但內容跟行為間似存在某種落差，讓言語在其中迴響回音在我腦中久久不散。

看來老大是不會改變主意了，我便換個話題想借機瞭解旁人告了那些御狀。「我聽說IYG305曾來向你哭訴，不好意思讓你為難」，她是老大眼前的紅人，所有人輕判說不定就是拜IYG305所賜，因為老大不可能嚴懲眾人只放過她一個，我很好奇她會講些什麼。

老大停下筆看了我幾眼才開口：「沒做錯事就甭管別人怎麼說三道四，你們每個人幹了什麼我全看在眼裡，這次你做的很好應該得到肯定，下次考核時我會斟酌，如果沒其他事下去忙吧」。

老大看出我的用意一語中的，他不想再跟我糾纏，安撫幾句後便直接下逐客令，祕書小姐看到我若有所失的臉色，意有所指的說：「看來眼淚比規則沈重，九牛二虎搬不動，人資豪傑拜下風，紅妝淚罷笑英雄」，聽得我只有苦笑，不知要如何回敬輕熟女的揶揄詩句。

回到辦公室依老大的交代寫完懲處公文，來回看了幾遍總覺得少了一個人：老大！

把八個案子壓了快三年，可以說根本沒有做為還坐視公司蒙受損失，老大你要怎樣毒打自己一頓？這也許才是全部輕放的真正原因！大魚都跑了小蝦米最多也只能曬乾下酒，難道要做成沙西米端上桌宴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