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期的亂事　老大二年八月　B日之1

感覺最近有種氣氛在周遭漫延，很難說清楚那是什麼，當我走進各單位辦公室，沒有例外多數人的眼神及表情都會不大一樣，期望那是種很友善的打招呼或打氣方式，否則就是明示著有某些藴釀中的事與我有關，而且很多人都已經聽到流言或知道些什麼，只有我懵懂無知。

說實話老大要求清查的陳年舊案，加上排定的日常工作與偶發事件，已經把上班時間擠滿了，我無心也無力去關照這些風聲鶴唳，反正不論是謠言或某些人處心積慮的安排，等手上的事忙完了再作打算。

日前TIW901所敍述各案件的經過，在向多位往來廠商求證，傾聽成噸的抱怨和訓斥後，可以說大部份都沒錯。對照之下公司留存的記錄就有很多缺漏或謬誤之處，部份內容是把未經詳查的想當然耳、猜測與傳言當成事實，有些甚至可能是故意捏造。我逐一將查清楚的地方增補至檔案中，這實在很花時間也傷腦筋，還好已經消化掉三件懸案，理論上令人難堪的應對會愈來愈少，唉～希望如此。

今天約談業務單位的AIJ468，他並不是任何一案的主要關係人，而是被牽扯進來的倒霉鬼，因為原業務承辦人落跑，後續的工作是由他接手，想還原事情真象就必須找遭殃的池魚來聊一聊。

之前我跟AIJ468沒什麼互動，只知道此君喜歡喝咖啡，希望他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少能發揮一下同理心，畢竟我正在做的事他很有經驗－清理過去留下的爛攤子！

AIJ468準時帶著幾本筆記走進小會議室坐下，我將事先用熱水溫好的罐裝飲料遞過去，兩人不約而同啪一聲，隨即嗑咖啡配著過去的是非恩怨，打開了話匣子。

「我想請你幫忙搞懂一些事，就從客戶倒帳的事說起，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沒問題吧！」。

AIJ468遲疑了幾秒放下手上的熱咖啡，打開筆記本翻前找後好一會，才指著一張污損的頁面說：「當時我剛來公司，為了趕快熟悉各項業務及交辦工作，我將每天重要的事都記下來。那件事簡單講，就是有人為了達成業績目標該注意的事沒做好，讓客戶有機可趁積欠大筆貨款不還」。

罐裝熱咖啡滋味蠻不錯，入口芳香讓人心情放鬆，咖啡因也似乎讓我的腦筋振奮，開口便直接問重點：「什麼是該注意卻沒做好的事？」。

「徵信！講白了就是留意客戶的財務狀況，不論新舊客戶這都是必要的手段，從賣東西之前到收完貨款為止，公司要求業務必須注意客戶有無不尋常的舉動。那位客戶過去斷斷續續和公司做過幾次交易付款很正常，出事前也看不出有何異樣，前輩在業績壓力下找上門，客戶佯裝給他面子願意提早訂貨，但要求比照大客戶的優惠價，並延長還款期限，前輩在主管的同意下拿到訂單，也成為當月的銷售冠軍」。

其實碰上有意願下大單的客戶，有誰會努力往外推？更何況之前付款也都沒問題，難怪業務員只看到業績和獎金乖乖上鈎。「看來對方是利用業務員的心態順水推舟，那是什麼時候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哈！我記得前輩拿冠軍接受表揚當天，晚上聚餐時他對我和幾位私交比較好的業務表示，慘了客戶可能會倒帳！搞不好下個月他就會因此遭受懲處。應該是那時候警覺到要出狀況了，可惜貨都出了大半，錢也只拿到一點點」。

AIJ468拿起另一本筆記，打開某一頁給我看，上面寫著主管找他接手原承辦業務員的工作，之後還記了許多有趣的事。AIJ468要我自己翻閱，他拿起第二罐咖啡在旁邊獨自品嘗，好像不想再多談過去。

「客戶說公司主管曾同意延長繳費期間半年，要我回去問清楚還放狼狗趕我，之後手機電話都不接。主管否認說過這樣的話，前輩表示主管同意會多給幾個月的寬限，但沒明確說多久」。

「天天到客戶處討債，發現愈來愈多前來向他要錢的人，其中一個自稱是教過他的大學教授，一位說是以前的老同事，還有不少親朋跟老同學。看來這是很有計畫的倒債，已經有人向法院提告」。

「主管要我以訴訟為手段要脅客戶，多少弄點錢回來，但對方根本不當回事要我趕快去告」。

「一審判贏，查到客戶在銀行的兩個帳戶，去申請凍結，沒想到客戶主動打來說我辛苦了，留兩塊錢給我向公司交代，帳戶查封後裡面真的只剩兩元」。

「到法院進行二審時，一位債主表示有人動用黑道，請客戶在台北唸書的孩子去喝茶，當天晚上客戶連夜送現金還錢還加計利息，這樣的結果法院可能無法給予，看到客戶那個嘴臉，想想也許惡人真的需要惡人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