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檔案：辣椒酸菜　前應徵者

放下電話真貝酵母彷彿還在耳邊呱噪，片刻之後辣椒酸菜帶著微笑走進，那笑容像剛贏得小小勝利，像某個惡作劇得逞又沒被逮到，像趕上預期發生預期的好事，就是不像方才和主管攤牌旋即來人資談離職會有的表情。

「為什麼？」、「挖角！」

真貝酵母聽到的是—低薪趕人、制度不留人、工作量快壓死人，想活只好走人。很老套，許多遞辭呈的同仁都如是說，他為此經常抱怨主管難為人資不管。一句明白話洗淨剛被傾倒滿腹苦水的耳朵，看來木已成舟難以挽回，但我想弄清楚誰挖的？提出那些條件？決定去留的主要原因為何？「可以聊聊嗎？如果你填完表單就回去，主管會認定我沒幫上忙根本不把這當回事，他很記仇的！人資往後別想有平靜的日子過」

「說起來這事跟他有關」

辣椒酸菜緩緩的說：「挖角的人曾來公司應徵，當時是我主管面試兩個談了快一小時。該怎麼講呢過程種種讓求職者深深覺得被羞辱，於是到別的企業任職其間表現不錯升任主管，我因業務關係多次與其互動就這麼搭上線」。聽到這心裡有些不祥之感，大概猜得出事情是怎麼個情況，但當不成同事是回事，搞到不想跟對方做生意甚至反過來挖角，其中總有些值得探究的地方，這引起我的好奇。

「對方有提起那次面試過程嗎？說一下讓我知道問題出在那，好歹做點什麼補救，免得往後生意做不成人又被挖」

「我說了跟主管有關」

笑容變了，是種早知道會有此一問的愉悅。「那時你對應徵者像同事或普通朋友，我主管的神情態度彷彿認定求職者是looser輸家，是來beg for a job。本來嘛為了找飯碗受點委屈沒什麼，但那印象太深，每句話、所提問題與面試者自以為是的說法，很難隨時間淡忘。沒料到三年後主管帶我去拜訪兩人又見面，一個全無印象一個記憶翻騰，一阿諛奉承恭喜升任一個說場面話皮笑肉不笑，在場旁觀就覺得有些怪，後來碰了許多次軟硬釘子才知道怎麼回事」

「往事成傷憶難忘，所以生意一直做不成甚至把你挖走！」

「不！是主管面試時透露許多不會對客戶說的事與秉持態度，時間過去人家仍舊記在心裡，既然主其事者沒變那些資訊就值得參考，對照我們提供的產品與服務，考慮競爭者給的條件和承諾，該怎麼選只是利益比較的問題與個人恩怨喜好無關，否則怎麼向上級交代」

「挖你也許不意外，好的人多看幾眼就明白，能否給點建議要留住好的人可以在那些方面努力」，「能做的HR沒漏，做不到的跟公司體制與老大有關，剩下的是個人感受說了你也不懂」

笑容淡了，當同事的緣份也淡了。看來辣椒酸菜願意透露的就這麼多，再往下大概問不出什麼東西，念頭一轉挖他的人我見過只是需要些提醒才想得起來，為避免接連流失好手需要多瞭解這位前應徵者。「那聊聊讓你決定送辭呈的人」

「為什麼想知道？」

「承蒙他看得起把在下當同事或普通朋友，如今從我眼皮子底下帶人走，總不會連個交代都沒有吧！」

辣椒酸菜邊搖頭莫測高深的笑著，說了下雨天三個字。我沈吟半晌忽然記起曾有位求職者面試完要離開，我送至門口見外面下大雨，他沒帶雨具又急著騎機車要去辦事，我請其稍待拿了件不知是誰遺留在辦公室許久的便利雨衣送他，應徵者連番道謝穿上後離開，自己早忘了有這事。

辣椒酸菜微笑聽我述說這段過往，末了在便條紙上寫下一個電話號碼。「某人告訴我如果聽到好的故事，就把這個電話號碼給說故事的人。你也許無心種下雨衣隨著時間過去長成一座風雨橋，橋那頭有好機會少風雨，何妨過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