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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4/22 20:13:15瀏覽1167｜回應0｜推薦8 | |
| 晉楚大戰在即。晉軍看來已經準備完成─檢整、演習、組新軍，同時藉著「退避三舍」的堂皇招牌，引誘楚軍，拖長補給線，到了適合晉軍發揮所長的地形。
這時又有好消息。來自各方的盟軍，宋軍由宋公親自率領，齊軍則是大將國歸父、崔夭，秦軍由小子憖統帥，都已經到達城濮戰場，與晉軍並肩作戰。這些盟軍的兵力應該不大，但出兵本身就已有政治意義─東西二大國都已經歸屬我們的陣線，還出兵助戰，還有比這個更令人振奮的消息嗎？ 晉文公卻躊躇了。因為軍中正在傳唱一首民謠：「高原田野的草，長得如此茂盛呵！舊的過去的就別管它，而專心注意在新的將來的東西上吧！」 這首歌是甚麼意思呢？從字面上來看，可以有二解。一是說晉國將如同春風吹又生的離離原上草，就像大自然棄故草茁新苗一般，一戰開創霸業新局。另一種意思就比較不好了：是說晉文公不念楚國的舊恩，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只是，頭已經洗下去了，此時怎能回頭？狐偃趕快打氣：「國君，我們就打吧！打贏了我們就可以稱霸，可以號令天下諸侯；就算打輸，我們就退回山西老家去，老家有大山大河─黃河太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楚蠻子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啊！」文公還在猶豫：「可是……楚國的恩惠……」另一個臣子大夫欒貞子大義凜然說：「我們在漢水流域那一狗票也姓姬的堂兄堂弟諸侯們，全被楚國吃乾抹盡了！滅我同姓，這是我們的奇恥大辱啊！君王你今天怎麼忘記這個大恥大辱而還沉溺於楚王的小恩小惠裡？打吧！」(無有堂曰：這個……不必太當真，因為晉國手裡也沾了不少姬姓諸侯的血，才能一路成長成為大國哩) 可能是白天用腦過度，晉文公當天晚上便做了場血淋淋的可怕噩夢。夢裡他與楚成王二個人比賽摔角，他打不過成王，四腳朝天被壓制在地下，更嚇人的是：勝利者楚成王還打破他的頭，吮吃他的腦漿。 現在晉文公是真的害怕了。大戰之前，這莫非是上天在暗示他將一敗塗地，連生命都會不保？他與親近的臣子分享了這個夢，尋求解釋。狐偃又跳出來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君王，這是上上大吉的夢啊！」 這個噩夢是吉兆？狐偃接著解釋：「您頭仰著面對著天，象徵我們得到上天的眷顧；楚王雖然壓在我們上頭，但他的頭是背對著老天爺的哩。而且以姿勢來說，他趴在地下，正是低頭認罪的樣子啊。(「我得天，楚伏其罪」) 喔，對了，關於腦漿，這也是件好兆頭。我們不是都用腦汁來讓堅硬的東西變軟嘛─就像做皮件的工藝，他們都用豬腦揉皮一樣。楚國再硬，碰到腦漿也無可奈何！」 姑且不論狐偃在慌亂之中，用豬腦來比附他主子的大腦是否引喻失義，以上這一大段強辭奪理的解夢成功地去除了晉文公最後一絲疑慮。我們不要小看「解夢」這件事情對古人的意義，有幾個人能像孔子或子產那樣，真的「敬鬼神而遠之」？一場夢境改變了歷史進程，不獨東方，西方也有。最有名的就是西元312年，羅馬君士坦丁大帝的奇夢。聽說在他率軍開往羅馬途中，做了一個夢，夢裡耶穌基督告訴他：只要遵循唯一真神的教誨，次日戰鬥必能獲勝。還建議他將希臘文中代表基督教徒的「X、P」二個字母合成記號，畫在士兵的盾牌上。依計而行的君士坦丁一一照辦，果然獲得「米爾維亞橋」之役的大捷。隔年他就頒布《米蘭敕令》，正式承認基督教的合法地位，左右其後近一千五百年的歷史。(無有堂曰：這個高明的夢，目的其實是鼓舞君士坦丁陣營中，秘密信仰基督教的士兵，讓他們奮勇殺敵吧！) 晉國剛剛下定決心，楚國就派人來下戰帖了。古人做甚麼都有氣質，子玉派使者搦戰，說詞是：「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翻成白話文就是「請容許我與你的將士玩玩，你老人家就靠著戰車前方的橫桿看看好戲，讓我也有幸陪同觀賞一番。」文詞是很優雅，但語意卻很輕佻：我有必勝的決心與實力，晉國必敗，我只是陪你玩玩而已，您就把整場你死我活的戰爭當成場戲唄！ 晉國將士雖然氣憤填膺，但還是不失禮地派出能言善道的欒枝回敬：「敝國國君收到您的戰書了。但我們始終念念不忘楚王的恩惠，所以才退避三舍─我們哪敢與楚國為敵呢。但既然你們還沒收到收兵息戰的命令，就麻煩大夫您，回去轉告楚國將士，收拾整理戰車，好好奉行軍令，我們明天早上戰場見！」 (無有堂曰：類似文字，《晉書》裡也有記載。西元383年淝水之戰，東晉的謝玄遣使前秦挑戰，便說：「軍懸軍深入，置陣逼水，此持久之計，豈欲戰者乎？若小退師，令將士周旋，僕與君公緩轡而觀之，不亦美乎！」) 即使到了戰前最後一天，晉文公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於是再度舉行閱兵與演習，自己登上當地「有莘國」故城的廢墟，登高望遠，督飭演習的進行。晉軍總共七百輛戰車，「韅靷鞅靽」─意指戰車駕馬的皮套件，都已經準備就序檢查完畢。不要小看戰馬的皮件，這攸關開戰之後戰車的駕駛與衝擊力，尤其皮件是最容易受到天氣影響腐壞變質的東西。倘若皮革崩裂導致區區幾輛戰車的「逸韁」，就可能危及整個作戰的正面隊形。 當天晉文公檢閱的總兵力約當五萬至七萬人，可能不含宋、齊、秦等盟國部隊─因為晉軍本身兵力已經相當強大。看到壯盛軍容，晉文公不禁感嘆：「少長有禮，其可用也！」意思是：軍隊上上下下，都清楚並嚴格遵循戰場軍令與自身地位職責，這樣的部隊，應該可以用以克敵制勝了！ (無有堂曰：就像合唱一樣，大兵團會戰並不鼓勵個人主義，因為那會擾亂整體計畫作為，危及會戰。就像甲午戰爭，中國人的戰後檢討，敗因其中之一便是「我軍怯者過怯，勇者過勇！」) 到了這一地步晉文公還不罷休，命令軍隊「伐其木以益其兵」，也就是砍伐樹木以補充兵器。人家臨陣磨槍、臨渴掘井、臨時抱佛腳，你在大戰前幾個小時還要勞動士兵臨戰砍樹，到底為了甚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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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