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的正義(9-7)

我心想：好一個胸襟寬大的趙龍，處處替人著想。

    「你並沒破壞朱通的名譽呀！何必自責！在案子沒明朗前，任何人都只是假設的兇手！」

    「話是沒錯！但單憑直覺而認定某人涉嫌，就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應該犯的錯誤。」

    「你只是因為不能接受秘密舉發人死於非命的事實，而引起的情緒反應。任何人都有可能犯同樣的錯誤！」

    「希望伍先生的死和朱通無關，這樣我就不會太內疚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趙龍對職務的灰心感。沒錯！在民智開化的社會，沒有證據，任何人的名譽都受到法律嚴格的保謢。

    再次來到伍仁德的家，心情格外難過。在伍仁德遺像前，恭敬地上香行禮。

    雖然還查不出兇手，但是一位勇敢、誠懇、熱愛生命、自然的人，遽然殞命，實在是國家社會的不幸。

    趙龍行禮後，神情肅穆地凝視著伍仁德清瞿的遺像，彷彿在暗誓，務必將兇手繩之以法。

    伍太太哭得聲音都沙啞了，身子也見消瘦。目睹這一切，我為自己曾懷疑她而惶惶不安。

    「有沒有線索？」

    趙龍神情憂戚地搖搖頭。伍太太顯得很失望，一臉落寞。

    「那通電話一定是好朋友打來的！否則他不會只穿短褲出去的！而且他預估很快就回來。」

    「他的朋友有哪些？」

    伍太太嘆了口氣。「我都問過了，但是都沒有人打這通電話。」

    伍太太好單純。難道兇手會乖乖俯首認罪？

    「我向電信局查過了，那通電話是民權東路一家超市打的！」

    「他平常脾氣似乎不好？」趙龍問，透著小心翼翼的意味。

    「嗯！」

    「警方懷疑，他跟計程車司機發生衝突！」

    「計程車司機？不可能吧！他脾氣雖然不好，但總不至於招來悲慘的下場吧！」

    也許吧！可是伍仁德陳屍在新生公園又怎麼解釋呢？

    「他有沒有投保？」趙龍轉移話題。

    「坦白說，我們經濟很拮据，哪有閒錢投保呢？他一直想送我去開刀，都籌不出什麼錢。」伍太太悲悽地說。

    外表單純的伍太太，彷彿沒聽出趙龍話中的含意。

    「嗚----我不曉得怎麼活下去？我身體不好，能做什麼工作呢？」

    「不要難過了！唉----」

    瞧伍太太的神情，伍仁德的死，給她莫大的打擊，看來，我的懷疑是錯誤的。

    信步走到書櫥，抽出相簿，順手一翻，真是觸景傷情，不過一個月，就天人永隔，不禁感慨人世無常。

    猛然，我注意到相簿內有幾處空白。我記得相簿內，都放滿野生動物照片呀！是誰取走了呢？我努力回憶，取走的似乎是和朱通有關的照片。

    我將這個發現告訴趙龍，他立刻詢問伍太太。

    「我從不翻動他的東西。」

    「來悼唁的親朋好友呢？」

    「應該不會吧！沒有人對他那些東西有興趣！」

    那怎麼會不見呢？　

    「這很重要？」也許是我們懷疑的表情，讓伍太太的語氣也跟著緊張起來。

    「嗯----還不清楚耶！不過，我們懷疑你先生是被動物販子殺害！上次來貴府，就是討論他舉發野生動物的事！」

    「哦！是這樣啊！那誰會殺他呢？」

    「你有沒有聽過朱通這個人？他的綽號叫『黑煞』。」

    她想了想。「沒聽過耶！」

    「這幾天是不是有很多親戚朋友來這裏？」

    「嗯！都是我認識的，沒有外人。」

    「刑警呢？」

    「刑警？有來過！兩個吧！」

    「有沒有一位長得胖胖壯壯、嘴角旁有一顆黑痣的？」趙龍描述的是林國治警官。

    伍太太想了一下。「有耶！」

    趙龍眼睛一亮。「他有沒有翻這些相簿？」

    「好像有耶！他們進來後，說什麼要找線索，到處翻找。不過，事後都整理得好好的！」

    趙龍緊閉嘴，握著雙拳。不停地深呼吸，彷彿在克制熊熊的怒火。

    「我推測得沒錯！果然是他洩密的！可惡！」他頓了一下。「唉！當初我真不該叫他調查，該死！」

    「他是派出所的主管呀！」

    「可惡！簡直是警界的敗類，該打入十九層地獄。」

    「可是，他怎麼知道是伍仁德舉發的？」我提醒他。

    「他偷取這些照片，一定是朱通囑咐他的！」趙龍並沒回答我的問題。

   「朱通又怎麼知道伍仁德握有對他不利的照片，而且放在相簿裏？這件事只有我們倆人知道呀！」我再次提醒。

    「去問林警官！」

    「如果他不說呢？你又沒證據！即使你以公務員洩漏職務上的秘密來起訴他，法官也會判他無罪的！」

    趙龍在屋子裏，低頭來回走動，一副苦惱不已的神態。

    「走吧！去問跟林警官一道來這裏的警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