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分類：【小小說-小哥系列】

圖／文：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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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獨自一個人在街頭漫步，今天只是為了一個自以為緊急的鳥事。
至於是為了什麼事也就不必仔細交待，像我這麼低調的人能做出什麼一般人所以為重大的事呢？

　　從那灰樸樸的大樓出來的時候，一眼沒看到大門口我那鐵灰的斜背愛馬，就知道出了什麼事。這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車也不過兩三輛，畫什麼紅線。要是平常的我，早就一串三四五字真言譙出口了。

　　不必看地上的粉筆字，也知道要到河濱公園旁的車牢去。要是平常的我（又），也早就伸手一揮招輛黃車趕命去了。

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心中沈甸甸的，沈到自己的胃都會打起哆嗦，這還不夠詭異嗎！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吃錯了什麼。竟然注意到匆匆擦肩而過的路人，雖然臉上一片漠然，也或許心思遠飄著，但眼神裡偶有著一種我所不熟悉的溫度。

有所牽掛會是一種幸福嗎？

　　這是我以前從來不去碰觸的。做我們這一行的，如果這也算是一種【行】的話。做我們這一行的，是不能有任何弱點的。自己一個人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不用考慮才能當機立斷。有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小命一條。當然這種沒有牽屬的心，卻也是保住小命的鐵則。

那我今天是吃了什麼？突然覺得自己的左胸口，有一個熱熱的點，這點的盡頭有一個模糊的影像，慢慢的清晰了起來。啊！不必猜想，也知道是那個女人。

　　認識她已經很多年了，每個人看到我都怕，閃我閃得比狗還快。就這女人，竟敢摸我的後腦勺，也不怕我的拳頭都比她的小腦袋還大顆。而且現在，居然還敢管到我的頭上來。

不太說話的她，總是睜著一雙大眼珠，微微的笑著，用一種沒搞錯的話應該是讚許的眼光看著我。第一次，她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的時候，我也不過是看到有人欺負路邊的癩痢狗，瞪了一眼把人嚇得一哄而散而已。而這狗也不過剛好讓我想起小時候沒有人保護的自己罷了。這女人就這樣得寸進尺的，總是在那裡，靜靜的微笑看著我。這對我這種人有什麼影響？當然有啊，害我現在，要出手前總會感受到一股奇怪的眼神，彷彿那眼神中充滿了悲哀，也彷彿下一刻就會看到她在我面前搖頭一樣。

像我這樣在刀槍毒品裡閃身踩踏的男人，雖然我堅持不碰刀槍毒品，但也是絕對不能心軟，更不能遲疑，那是會沒命的。之後有一段時間，我只好不再經過那個街角，不看那家小小的咖啡店，也不進去喝一杯咖啡，雖然她煮的卡布出奇的順口。

但是這樣還是不行，那個鬼魅的眼神一直在暗處盯住了我，我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到底著了什麼道？我開始發狠的想揮去那陰影，想要證明自己，我自己的路自己會走。可是，我握緊的拳頭卻再也使不出那從前無人能敵的力道來，好像拳頭裡握了一坨散沙愈用力就愈是空乏無力。

我只好在一個酒酣耳熱的夜晚，帶著左眼的黑輪再度闖進她的店，對她嚷叫著離我遠一點。彷彿聲音大一點我就贏了，可是不聽話的舌頭好像含了一顆大滷蛋，含混不清的結果只好敗下陣來。

她用手指著步履蹣跚的我，叫我坐到櫃台邊，無視於我的怒目瞪視，還煮出了一杯令人想念的特濃卡布。那熟悉的味道衝破了我想念的味蕾，也毀了我從不輕易放鬆的武裝。

那一夜，我糊里糊塗，言不及義的說了很多。她忙，還是會回到櫃台靜靜的聽著，微微笑著，默默的點頭。

從此每隔一段時間，不管什麼順路不順路的，我總會過去喝個一杯。

每次都是我在說話，從指著叫她不要跟著我，一直說到我的小時候。為求一餐溫飽，我如何做出偷搶拐騙的事。為求在拳打腳踢之下保命，我如何不斷的讓自己變得更強壯。

她還是默默的聽著，那麼的專心，讓我一度以為自己是舞台上出色的要角。

終於有一天，她說了一句話。她說：『人生該走的路，有時候沒有辦法逃避。但是，自己走過來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

這是什麼話，我走的每一步當然都是我自己，我一時也不太能夠會意。但是奇的咧，我竟然一字不差的記到現在，小時候在學校背書有這麼神就好了。

說了這麼多，我是想說什麼？喔！今天我是吃了什麼？這麼多年了，不過就是有個人一直願意不厭其煩的聽我說話。從不指責我，也不會說什麼該死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鬼話。就只會叫我做任何事之前先問問我自己的心。問自己的心？啊是要怎麼問啦，心又不會跟我說話。不過，最近好像是有一些不同的小聲音會突然冒出來，衝三啦。

喔！對了！我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竟然在街上呆子一樣亂走，走著走著，停下來才發現又來到店門口，好像真的是有一條線牽著我。我這樣的人生也會有一條屬於我的線牽著嗎？我只不過是想知道那個小呆瓜吃飯了沒有？對啦，一定就是這樣啦，每次一忙就忘了要吃飯。

走過門口的時候看到她還在忙著，深深吸了一口門縫傳來的新磨好咖啡豆的味道，我就走到隔壁的麵館，端了兩碗牛肉麵，還多給她加了肉，不是說吃紅肉補體力嗎？嗯！中午的時間到附近辦事，找她一起吃碗麵，應該不會很奇怪吧。嗯！！就是這樣啦！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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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麼開的頭
也不知道怎麼寫了這些

心中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想要記下來

是我寫了文字
還是文字寫了我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