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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23 14:36:03瀏覽718|回應1|推薦38 | |
迤邐一片純色的美,在夢裡。 在夢裡,滔滔白浪與鬱鬱青山填滿淨土的每一吋空間。 有人說那兒是本島最後一片淨土,我深信。縱觀幾次親臨的經驗,去到那裡真的就能一滌身染西岸繁瑣雜務的穢濁,更有甚者,是那顆總在浮動中的心也一分一分沉靜下來。一定有什麼我所看不到的因子,飄浮在這個夾在海洋與山脈之間的縱谷,所以熨燙了我縐紋纍纍的心神,而後靜靜任此間的山的水的風的雲,流淌過心間,柔軟了在都市叢林裡過度偽裝的生命本質,也豐富了被家事雜事架空的貧瘠生活內在。 如此說來,偶爾來此一遊,是休息,是沉澱,是充電,是為走更長遠的路。有多少人也如我這般?將這一處有別於西岸的世外桃源,視作可再注入心靈活水的源頭。 想到淨土,看到淨土,本然就聯想起桃花源。我不曾穿越時空去到晉朝,去臨摹那個自然不矯情的作者,有感而發寫下那個故事的心情。但我知道,在太平洋西側的福爾摩沙島上,也有個能讓人神清氣爽的天地。美麗的樹林這兒有,兩岸植林的溪流這兒也有,純樸親愛的子民這兒更有,武陵漁人緣溪行所演繹出來的情節,不也合該印證在後山這塊淨土? 可不是嗎?未曾被污染的好山好水,沒有過度討好消費者的休憩場域,就是此地得以吸引人們朝聖般的來到。 幾年來人們對後山的美總是津津樂道,山的雄偉、海的遼闊、民風的純樸,在在讓人戀戀不捨。然而許多人又說了,得走一趟遠路才到得了後山,為欣賞這美得付出許多心力和時間。於是開發東部的聲音,便在各種不同場合提了再提、說了再說。他們說築上一條快速道路,西部到東部,距離便縮短如書頁的翻閱,他們也說多幾項建設,很快就能為後山帶來商機與繁榮。 商機與繁榮聽來煞是吸引人,然而事的一體有兩面,開發的同時必然有崩毀,建設的過程一定會破壞,誰能說建設的結果絕對優於破壞,誰又敢保證開發的價值可以高過崩毀。有沒有可能,事實正好相反,因為開發帶來生態浩劫,因為建設導致污染環境?到得那時,淨土將連敬陪末座的地位都喪失,我們何能再見美麗的後山? 另一個暗藏的危機,不知幾人能預見?當距離不再是東西部的鴻溝時,後山便不成其為後山,反而是前山的背影、後門,如此還有誰會熱衷尋訪?輕而易舉便到得了的地方,誰還會苦心安排一趟潔淨心靈之旅? 是美好記憶領著我回溯往昔,幾次走在蓊鬱蒼翠的山林間,風帶著山澗的清涼,輕輕在耳畔呢喃。我走進的是安詳寧靜的世界,喧嚷和廢氣在進到淨土前已摒棄,我毋需皺眉輕嘆,我只需安心欣賞海天一色的景致,陶然溪澗林蔭的幽靜美采。 那美,無關乎傲視群倫的大樓;那美,無關乎快速便捷的大眾運輸;那美,在遼闊無垠的海域;那美,在蜿蜒曲折的山徑;那美,在我心頭點滴的感受。 美,不是因為距離才更能引動人心?千里迢迢翻山越領才能到達將想望堆到最高點的地方,不是才算完成了夢寐以求? 古老的故事裡,世外桃源的子民諄諄告誡武陵漁人「不足為外人道」,那是睿智作者早想警示什麼? 想著我便會佩服前人,他早想到,溪河裡若是船隻接踵而至,桃花林的繽紛桃花安能無恙綻放?林盡水源處若擠進數以千計萬計的觀光人潮,那良田美池那桑竹阡陌,還能平曠儼然否?黃髮垂髫還能怡然自樂否? 於是總會害怕,害怕淨土的夢碎了,害怕有一天分不清後山與前山,害怕桃花源只能留在遙遠年代的故事裡。而我也總是在心裡暗暗護衛著我的淨土夢,盼望夢裡的淨土一切安然。 想起一首詩,「偶來松樹下,高枕石頭眠。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這樣自在的生活,唯熱愛淨土的子民能瞭然。現在是不是有許多人來到後山,便有如此隱逸的感受?可不可能將來有一日再到後山來,古隱者的心情還能留在心間? 除我之外,一定還有許多人,關照後山的心時時乘著風的翅膀,飛越了中央山脈,飛向載著淨土之夢的後山。 這塊淨土已是島內的最後一處,何忍讓其滅絕?有沒有一種能夠面面俱到的方法?在開發興建中保存可貴的自然景觀,在新穎快節奏的未來型態中融合原來平緩靜謐的社會人文。 我們常說的平衡,究竟能不能? 倘若二者只能擇其一,我多麼希望淨土恆常在。 如此,夢裡,必是依然迤邐一片純色的美。 滔滔白浪與鬱鬱青山,也將永遠填滿夢裡淨土的每一吋空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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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