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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回顧面對白色恐怖時代
2007/02/10 22:10:12瀏覽1563|回應0|推薦0

§ 為黃秀華著《武漢大旅社》所寫的序

  1949年尾因內戰失敗而逃竄到台灣的國民黨政權,為了要在台灣內部鞏固它絕對的控制力,以及排除中國共產黨政權對台灣的滲透,遂運用起國家暴力,以龐大的特務系統及線民對所有的台灣住民進行持續的監視與威嚇,並以「掃紅」的名義在台灣內部展開血腥的鎮壓。50年代開始在台灣內部所進行對左翼人士的全力搜索,造成數以萬計的無辜被株連的人士被秘密逮捕及槍殺,形成當時台灣社會中人民心中深沉的恐懼,這一段恐怖統治的歲月被稱做台灣的「白色恐怖」時期。由於統治者對於白色恐怖的進行保持高度的神秘,對於所有被迫害的人士進行高度的監控,更將所有涉案人士抹黑成為罪大惡極的反政府人士或匪諜,使得任何受難人及家屬都為當時的社會所排拒而成為社會的邊緣人。

  白色恐怖統治成功的塑造了整個社會面對統治者時噤若寒蟬的恐怖心情,進而鞏固獨裁者在台灣的統治。在獨裁者的邏輯下,保持政權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對於人民生命財產的維護,為獨裁者爪牙的特務機關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的心理,以及過度恐共、仇恨與報復、搶功勞的心態下,將許許多多無辜的善良百姓屈打成招下成為「匪諜」及「叛亂犯」,私下流傳的話語如「美國有人造飛碟,台灣有人造匪諜」就是對獨裁者最大的諷刺。在特務機關的過度濫權下,為了維護政府的威信或政策等理由,人民的生命財產便成為可以隨意犧牲的籌碼,在這樣的獨裁社會中,沒有公理與正義,沒有對於人民權益的法律保障,沒有人民批評政府的言論自由,有的只是社會中虛有其表的安定,特務人員為所欲為的囂張,與被閹割的人民對統治者高喊著萬歲的場景。

  在台灣已有一些人對於這個時代加以研究,但這些研究往往成為服務於統派意識型態的工具。在白色恐怖時代中被下獄的人士,似乎一個個都成了「心向共產主義祖國」,但卻被「美帝走狗」國民黨壓制的英雄人物。但是在這些描述的英雄篇章之中,我們卻看不到另外百分之九十九被無辜陷害人民的聲音與影像,在塑造台灣左統英雄史的目的下,他們被刻意消音而成為似乎不存在也不重要的個體。但這些人民不一定有左派的意識或願意選擇做英雄,只不過是在反共鬥爭中成為國民黨政權鞏固其政權的祭品,他們的聲音與影像若是不能被重新凝聚與表達,所有的白色恐怖受害人若永遠只是左統英雄史中的背景,那麼國民黨政權於白色恐怖時期濫用國家暴力對人民加以殘害的事實就永遠無法得到彰顯。若是我們永遠無法面對這段白色恐怖的歷史,我們將不能從這裡得到任何經驗,而相似的國家暴力在未來仍有可能在台灣上演。我們必需了解:白色恐怖的歷史不是個人的英雄史而是台灣人民的受難史。勇敢回顧面對白色恐怖的第一層意義就是為了對所有因這樣的恐怖統治而受苦受難的人民交待,並期待在面對的同時可以預防相似的國家暴力未來在台灣上演。

   隨著蔣介石政權1949年前後逃難來台的大陸人,由於他們與中國大陸存在的連繫,往往使得他們成為特務機關「掃紅」時首先追查的對象,加上這些遠離他鄉的「外省人」,在台灣缺乏親戚家人的聲援,逮捕或殺害後不會有太大的反彈,遂使得他們更成為國民黨政權實驗白色恐怖的最好對象。這些「外省人」,有的因為參加讀書會,有的因為批評國民黨政權,有的因為曾在中國與共產黨有過低程度的接觸,有的則是國民黨內部派系鬥爭的受害者,更有的是特務為了爭功勞、搶獎金所加工製造成的匪諜,他們的血淚與命運是台灣近現代歷史中異常悲慘的一頁。

  在白色恐怖中被逮捕屠殺的外省人,與其他台灣人民同樣是為專制獨裁的國民黨政權所迫害的人民,這些外省人的故事必需被加入我們一般構建的外省人面貌中,如此才可以使得在台灣外省人的歷史記憶更多元也更完整。其實在面對國民黨政權的國家暴力上,不論是本省人或外省人,都是國民黨政權在台極權恐怖統治的受害者。勇敢地回顧面對白色恐怖時代的第二層意義就是在藉著一個個被國民黨壓制的支離破碎的外省人面貌,重新建構被國民黨迫害的台灣外省人的歷史記憶。

  對於白色恐怖的統治者而言,統治的意義僅僅在於如何維護統治者自我的榮光,微小無辜的人民血肉若是與官冕堂皇的國家利益口號相比,都是隨時可以被犧牲的,至於受難人的血淚及家屬的苦難則更不在統治者的思考之中了,黃秀華這本《武漢大旅社》回憶錄就是對這樣的統治者所進行的血淚控訴。黃秀華以一個白色恐怖受難人士子女的身份,描寫其自孩童開始面臨家破人亡的痛苦成長經驗,類似黃秀華這樣的故事正一點一滴的編織出那個時代受難人及家屬的悲慘面貌。獨裁者將人民的受苦受難當成是他成功所必要的犧牲,但又是誰給了獨裁者這樣的權利呢?台灣雖然正一步步地踏入民主自由的社會,但國民黨政權卻仍不願面對自己的錯誤,不但不肯回顧面對白色恐怖時代,不願為自己過去的專制獨裁道歉,更不願向自己所捕殺陷害的無辜人民及家屬進行補救及賠償,黃秀華的雙親到現在仍然面對著司法界的追究就是鐵證。我們不能再逃避過去了,只有當人民能勇敢的面對那個恐怖時代,我們才能保障這樣的事情不會再度發生,畢竟我們努力的推動台灣走入民主自由社會,不正是為了人民可以放心,知道自己不會再度成為獨裁者試煉權力的踏腳石嗎?

( 時事評論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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