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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02 00:29:27瀏覽550|回應1|推薦36 | |
村莊是小社會, 不公的現象也時刻有之, 記得小時候, 村里的所謂黨員, 一般擔任所謂的幹部, 可以猖獗的進行什麼“ 清鄉 ”, 清鄉就是黨員幹部挨家侵門踏戶、登梯上樓, 肆意搜查, 搜查什麼呢? 其實各家也沒啥可搜的, 但那是幹部們給自己創收的機會, 更何況可以打著冠冕的名義, 木材是每次的目標, 早年村里人為了貼補家用主要靠去砍伐杉樹轉買換錢. “ 幹部 ”的每家也完全如此. 但因為有了所謂“ 幹部 ”、“ 黨員 ”的名號, 他們就不但可以隨意砍伐, 還可以假借“ 清鄉 ”的名義輕松地從別人家里把木材搜刮, 變賣獲利. 因為木材是遠途從山上砍伐並濕漉漉的扛回來的, 辛勞可想而知。 小時候, 親歷了所謂的清鄉若干次, 不少的時候是爸媽出外幹農活去了, 我們幾個年幼的姐弟妹們在家看家之時, 面對一班如狼似虎、冷酷貪婪、蕩漾著“ 有收獲”的快感的“ 幹部”, 幾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只能眼睜睜而木然的看著他們欣喜的忙碌, 等爸爸回家時便在第一時間把這不好的消息告訴他. 每當此時, 爸爸表情沈重, 有時也會坐到書桌前給大伯寫信, 爸爸比大伯小13歲, 在爺爺已經不在的情形下, 可能有一種長兄如父的情結, 爸爸寫信的時候, 自己有時也會因心情不好而不會出門去玩耍, 而 靜靜地站在厚實的大書桌旁邊, 仰望爸爸在快速寫信的筆桿, 爸爸有時會歪過頭, 凝重而語重心長地跟我說: “ 所以你要好好讀書, 長大後不要還象我一樣待在這鄉村, 要走出去! ”, 此種時候, 自己也往往靜靜的聽, 然後默默的流出眼淚. 不公衍生仇恨, 兒童之間也會因父輩間的對立而相互敵視、打鬥, 甚至拿彈弓打死對方家的雞、鴨之類泄憤。 爸爸也會教導說:“ 人在許多時候不要憑一時沖動行事, 凡事要三思而行”, 他也會說:“ 如果爸爸不三思而行, 爸爸可以憑一個人之力殺光他們幾家, 但爸爸不能這樣做, 為什麼呢? 因為爸爸若這樣做了, 則也必然會死, 或永遠逃亡, 你們也便都不可能繼續活得下去”. 每當說完, 爸爸還會問: “ 聽懂了嗎?” 自己也常常會靜靜的點點頭。 在爸媽的五個兒女中, 自己二十歲前一直是爸爸最看重和寄予期望的. 小時候, 或許長得很象女孩, 所以, 也常有初見之人會問爸媽:“ 你的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 約十二歲之前的聲音也很象女孩, 也很害羞, 記得即便是舅舅和姑媽等人來我家, 也常常是在爸媽的要求下輕喚一聲便躲到別處去玩了, 不是不懂禮貌, 那時常會臉紅。 在害羞的表象下, 與同齡的孩童們一起玩耍打鬧時卻絲毫不害羞, 也常常在爭鬧中巧妙取勝. 一起玩耍的日子不時會因摩擦分歧之類相互打鬥起來, 有著女孩形狀的自己在起初的歲月里, 有被打得鼻青眼腫的記錄。 或許是因為少年後的時間大部分沒在爸媽身邊, 自己現今的性格在好幾方面不具有爸爸性格中的特質, 而似乎有較大部分來自於現實社會闖蕩中的砥礪和對諸多人物傳記的汲取; 但少小時的許多時候生活在爸爸的思維和特質中, 爸爸有輸不起的性格特點, 而自己後來在面對失敗時似乎尚能做到泰然; 在爸爸輸不起的性格主導下, 小時候每當打架打輸了, 如果鼻青眼腫的回家, 往往還會招來爸爸咬牙切齒的一頓訓斥, 爸爸往往會怒氣沖沖地拉著我的手到對方家找家長理論, 在被怒氣沖沖、快速前行的爸爸的牽拖下, 自己只有快速跑步才能跟得上爸爸的步伐。 爸爸在針對打架的事情上經常會給自己壯膽, 會說: “ 我家被打壓的時代已過去了, 頭頂上已沒了以前的諸多帽子的重壓, 你還怕什麼呢? 跟別人打, 要盡量勇敢機靈地把對方打倒”, 同時也會教導說:“不要隨便去惹事, 但不要怕事.當有人公然欺負到你, 你要敢於跟他鬥, 要有勇有謀。” 在爸爸思維長年累月的灌輸下, 後來也慢慢有了“冷靜、沈著、謀定而後動”的特性。 取勝的機率和膽量也相應大增。 自己探究爸爸的性格, 應是來自於他幼年的生長環境, 那時他生長的祖父母的家庭, 錢、權、勢在全村無人可及, 形成了只有他打別人, 從來沒人敢惹他的局面, 因而也便自然造就出他特別不能面對一個“輸”字的性格。 老毛早年搞的什麼“富田事件”, 殺人幾萬, 本村也有好幾位投身革命的人也在這場血色內鬥中屍骨無蹤. 幾人被從村中搜捕之後, 押到下面約二十公里的江邊一個古炮臺之上, 在一大批圍觀的老百姓面前, 手起大刀落, 幾人皆頭顱落地, 然後不知所蹤。 因為這種血色, 早年的爭鬥還有不少, 與鄰省之間為了山地而群體械鬥致人死傷的事件有之, 與鄰縣之間為了邊界而械鬥致死的事件有之, 與鄰村為了田地、山地、水源而全村參與械鬥的事件有之。同一姓氏的大村莊也在八十年前被撕裂, 仇恨遺留較遠, 同是一個姓氏的兩個幫派, 相互火拼殘殺, 皆有死傷, 也使雙方常懷芥蒂。 這種仇恨在毛時代深刻存在, 雙方批來鬥去, 文革期間更顯殘酷, 對立的另一方假借公權力的名義進行報復, 我家又恰是被報復一方之中家庭成分最不好的, 在那個詭異的年代, ;“家庭成分”竟然可以成為壓死人的帽子, 有些人又可以輕取榮耀、活得飄飄然, 所以, 我家受到的打擊連綿不斷, 常如狂風暴雨, 媽媽被人拉去捆綁在空場中的一棵苦蓮子樹上, 爸爸和另一人也被好幾人捆綁著在漆黑難見五指的夜里, 從田野間的一座破屋押到另一間破廟, 解來押去, 那時, 只生了大姐、二姐, 媽媽估計這幾人想下毒手害死爸爸, 因為, 那個年代就這樣害死了一個人似乎是很尋常的事情, 便將兩個女兒托付給一個鄰居, 在漆黑的夜里不紧不慢地跟随, 一路責問他們究竟想怎麽樣, 才使爸爸得以性命无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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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