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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武俠-劍吼西風-飲馬冰川-第九回-嘯風-1
2005/12/17 12:50:41瀏覽321|回應0|推薦0

樂敢笑問:「你們如何作一道走得?倒也奇怪。」

長孫呵呵笑道:「老子十天前和宇文老兒大戰,受了點傷,本想給你收屍去的,路上卻撞見了這個逃家的小鬼嘖嘖,小敢,你豔福不淺啊?這小傢伙有情有義」盧逸忙截斷長孫話頭,道:「一言難盡;待會老子來說。唔,長孫爺爺,我輸你一道賭賽,從今兒起我每日給你洗兩次腳便是。」

長孫見龍搔抓頷下亂鬚,笑道:「好!小鬼頭夠爽利,可比你那死氣活樣的臭外公好多啦!」

樂敢先聞長孫道「豔福不淺」,還以為他看破了自己同雪雁相偕夜遊之事;待聞盧逸又道賭賽之事,不禁奇問:「甚麼賭賽、洗腳兒?倒也奇怪…長孫前輩也識得雲潭淵麼?

長孫見龍嘆道:「阿淵那老小子,老子可是看著他流鼻涕長大的。嘿嘿,轉眼間他也老啦,有孫兒啦」忽然想到掌裡尚自扣著雄狼,笑道:「差些忘了給這畜牲解穴。」將雄狼放落草地,口裡幾里咕嚕唸唸有詞,突然哼哈一聲,原本軀幹四肢僵若木石的雄狼,尾巴望腿間一縮,竄至樂敢身後,怒齜口吻,一時倒也不敢撲上造次。

樂、盧二人失笑道:「給畜牲解穴?我可真開了眼界!畜牲也有穴道的麼?」

長孫哈哈一笑,反問道:「你倆兒會否喫食、拉屎、睡覺?」樂、盧齊應:「怎不會?」

長孫再問:「那莫畜牲們會否喫食、拉屎、睡覺?」盧逸把嘴閉緊不答,樂敢卻應道:「當然也會!」

長孫道:「照啊!若此,則畜牲亦有穴道──又有甚麼好大驚小怪?」樂敢笑道:「這話倒也有理。」

盧逸呸道:「樂敢真是個大傻瓜,你這下子豈不自承是畜牲?」

長孫見龍挑眉道:「去!老子可沒你的小心眼兒。果然女孩兒家」盧逸忙道:「好啦,算老子小心眼兒,成了吧?」樂敢皺眉道:「小逸少插嘴,讓前輩把話說完成不成?」盧逸哼了聲,瞪樂一眼。

長孫續道:「畜牲同人般地有穴道,老子年輕時原亦不知,直到卅九歲那年旅居天竺才明曉。教老子這番道裡之人是名叫『吠杜羅火』的天竺高手。」樂、盧倆人大感興味,道:「甚麼『犬吠吐火』?天竺人的名兒倒也好笑。」

長孫正色道:「是『吠杜羅火』,他本是隱居山林的瑜珈師。當年北天竺悉陀犍橫行作惡,兼且喜食人肉,說喫了人肉能延年益壽多增功力。有日悉陀犍擄掠小孩童準備大快朵頤,正巧給老子撞見,老子上前理論,他奶奶的悉陀犍竟然想把老子宰來吃

盧逸笑道:「他要是喫了你的肉,鐵定增加百年功力!」

長孫搖頭道:「不,老子的肉又老又韌,說不定還有股老肉酸敗臭味,喫了包準他洩肚子。悉陀犍這蠢材武功不低,腳程頗速,老子追殺他得花上五天。再見悉陀犍時,老子卻吃了一驚──他手足齊折高掛在菩提樹上;又一時不得死,哀號連連。」

樂敢道:「惡賊遭此報應當真大快人心!卻不知是那名高人幹得?」

長孫道:「我那時亦如你般有此疑問,但想那高手既能懲治惡賊,定是俠義中人,倒也毋庸驚慌。老子雖對悉陀犍深惡痛絕,卻也不忍見他受此折磨;當下抽刀向他腦袋斬去,賞他個痛快。刀招揮到中途,給三瓣葉子阻了刀路。」

樂、盧二人深明長孫武功精湛,幾是天下難尋對手,臉上俱露出懷疑神色,道:「三瓣葉子阻你刀路?這可太也匪夷所思了!…那人功力若此,豈非天下無敵?」盧逸更加道:「那人想來是那個『犬吠吐火』了。」

長孫見龍笑道:「是『吠杜羅火』──其實吠杜的功力還不及當年的宇文無愧,老子『嘯風訣』初成,大約也強過他一些。他之能阻老子刀招,非是他功力了得,而是他們瑜珈師長年山林靈修,五感遠較常人敏銳,能感受老子內勁走向,進而猜得刀路所必經,在刀鋒斬中悉陀犍前,折葉置於招路上,嚇老子一跳。」

樂敢嘆道:「那也很了不起了。」

長孫道:「是啊…吠杜既然阻老子殺人,老子自然當他同喫人賊一路,當下決意先殺他再收拾悉陀犍。」

盧逸笑道:「長孫爺爺自然是打輸了,要不犬吠怎麼會傳你畜牲封穴手法?」

長孫呸道:「小鬼頭胡說八道,老子同吠杜連鬥兩時辰,難分勝負;攻守進退之際,探知吠杜一身內力渾厚純正,絕非奸邪之徒,乃收刀問他:『如何不允老子斬殺惡賊?既然與悉陀犍沒關係,趁早閃邊去,老子可沒功夫同你胡纏!』吠杜卻笑著說:『悉陀犍是我擒下的;此人雖罪孽深重,然天賜其命,焉能輕易毀去?』還說他之所以打折悉陀犍手腳、廢除一身邪功,便是要之懺悔生平罪惡;倘使十天後悉陀犍怙惡如昔,再取他性命未遲。」

盧逸搖頭道:「犬吠太也婦人之仁,發付惡人那能心存仁義?早早殺了乾淨!」

「照啊!」長孫拍腿道:「老子也這麼想。然依江湖規矩,悉陀犍既是吠杜所擒,老子也不好說甚麼。」

樂敢問道:「天竺也講江湖道義的麼?」

長孫揚眉道:「江湖道義天下一般,只是俚俗互異;中原有中原的習俗、天竺有天竺的習俗,哪怕到波斯、大食、大秦、法朗克亦是如此──然而重情義者得人敬重,殘暴善虐者人必共伐之,卻是放諸萬國皆準的通則。」樂敢點頭稱是。

長孫,續道:「吠杜羅火見老子願罷手棄殺,當即喜恣恣地要為老子療內傷。說老子的內傷根深柢固,不類與人動手而得,反是強練內功所致;還說內傷根源同老子劈他的最後一式『風雨如晦』大有關係。」

樂敢笑問:「那是嘯風訣的刀術麼?」

長孫奇問:「你怎麼知道老子的壓箱寶功夫?老子還沒將這套武功傳人呢!」

樂敢笑道:「你剛剛說過你當時嘯風訣初成呢!」

長孫見龍笑道:「好!好極。你小子雖非天資穎悟,記心兒倒也未差。無錯,老子正是在研創嘯風訣末式『風雨如晦』上因催勁過當傷了臟腑。吠杜羅火同老子連對過七、八十掌,便把老子發勁法門摸得一清二楚。老子當年常自受那內息鼓盪、沖激經脈之痛所苦,吠杜欲替老子療傷,老子便想:『老子的傷勢,天下便只有宇文無愧的煉神訣有法醫治,吠杜羅火哪裡能夠?』興許是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那吠杜羅火便改口道:『你的傷甚奇,能否治好也難說﹔不過集思廣益治上一治也是好的,終勝過一生受真氣鼓漲難洩之苦。』老子心想便給他試試,最差勁也不過是無法治癒而已。當即隨吠杜前往他日常隱修的巖穴…」

盧逸道:「你不怕他加害於你?這可也太過冒險了。」

長孫笑道:「內息修真之人,內功到一定火侯,即便在睡夢當中,也能憑外溢的罡氣感受殺氣敵意、自發地還擊﹔吠杜又沒比宇文無愧更厲害,他若起歹意,老子便睡著也防得了身。」盧逸喔了一聲,心裡雖仍懷疑,轉念想長孫見龍是主公宇文無愧也不敢小覷的絕頂高手,說出的話自然大有學問﹔便姑且聽信,待他夜間睡了,便偷襲於他、試他一試,便知長孫是否信口開河。轉看樂敢,見得他聽故事時入神癡迷的蠢樣,暗暗好笑,心道:「我終於找得他啦。我卻該何時告訴他那件事?」幻想到時將那事說了出來的情景,不禁心臟砰砰亂跳。

長孫正欲續說,忽地一頓,側耳傾聽半晌。樂敢問道:「前輩隨吠杜去療傷,之後呢?怎不續說?」

「暫不忙說…」長孫續道:「正南五里距有大隊人馬過來。蹄聲甚沉,興許是遼軍,更可能是赤霞教之人。咱們先尋塊清僻所在避避鋒頭…」

盧逸顫聲道:「可別是赤霞教的人馬!我要是再給外公逮到,非給打斷一雙腿子不可!」

樂敢對雲潭淵兀自大有懼意,忙道:「事不宜遲,咱們快動身!前輩,咱們卻該匿在哪?到遼營內會否好些?」

長孫見龍道:「不…」出手指向東北面一條粼粼閃爍月色的河,續道:「這兒是易縣。易縣傍山面水,南有太行山,東南是易水、東北則為拒馬河——就是老子指得這條河了。咱們便在拒馬河靜養個十天半個月,待老子養全傷勢、小敢修得老子的嘯風訣,甚麼宇文無愧、雲潭淵──他奶奶的懼他何來?」

樂敢驚道:「前輩要…要…要傳我嘯風訣?」長孫笑道:「當然啦,老子不傳你武功,你卻要如何把雲潭淵的孫女娶回家?」

樂敢奇問:「甚麼雲潭淵的孫女兒?小逸,你有姊姊妹妹麼?」

盧逸怒道:「囉嗦甚麼?咱們快走!」

 

計議既定,三人當即向拒馬河馳去;雄狼亦隨在樂敢馬後。樂敢放目遙望數里外的遼軍大營,營火一個接一個猶若繁星點點,皓月初上遠山頂邊,映得草上如敷銀粉。他心裡兀自念著同雪雁分手時的一番交談: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我要你好好活著。為了你自己好好地活著…」

「樂大哥你的眼…你的眼神好怪…」

「浪跡江湖的感覺若何?如若我想同你去闖江湖,你願攜我同去麼?…」

「我不願就這麼嫁了人,糊里糊塗過一輩子…」

「是啊,我卻胡思亂想些甚麼?…

樂敢心底微痛、喉頭酸苦,想:「眼下雪雁兒當尚自惱我不願攜她共闖江湖…我就這麼同長孫前輩離開了,她會想著我麼?」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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