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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23 22:27:35瀏覽712|回應0|推薦0 | |
折騰好一會兒,長孫見龍、樂敢、盧逸三人都累了。長孫見龍所受之傷極重,而適才同裴子玉過的每一招又是極耗真力,當下先行睡下。 相較起來,樂敢內傷已由淺入深,根植於臟腑之內,一時却感無恙,手腳乏力而已。盧逸骨傷好了一半,兀自騎乘在碧鱗驄上;他不時地偷覻樂敢,總想將樂敢拉到一旁說說話,可雄狼緊緊地跟著樂敢,總不得其便,念頭千轉百轉:「我却該何時將那事說與樂敢這呆瓜聽?」 但見樂敢將四周雜草盡數蒐集了來,舖製成厚厚的草床,打理妥當後,揮手招呼:「小逸來。」 這情景猶如當日初遇樂敢一般,諸般感觸齊上盧逸心頭;雖說此番重逢是只喜無悲,盧逸忍不住眼眶濕潤,輕拂碧鱗驄背脊,策騎過去。 樂敢笑道:「真乖,一招手就來!」 盧逸啐了口,道:「你就只會這般貧嘴?」 樂敢吐舌道:「小鬼頭脾氣這樣大。哪家姑娘嫁了給你,定是倒足三輩子霉了!」說著張臂迎將過去,欲將盧逸抱下馬來。 盧逸紅暈上頰,忙道:「我…我…我自己下馬!」 樂敢收回手臂,奇道:「又不是娘們幹嘛臉紅?」心想:「小逸的傷想是好了,如此倒也給老子省了麻煩。」揚眉一笑,攏起草堆倒臥其上,拍拍身旁草床道:「快來睡!天候這樣凍寒,早點睡罷。」 盧逸臉頰更加紅了,罵道:「去你奶奶!居然要老子陪…陪…這個陪睡…去你奶奶的!」 樂敢咧口笑道:「是啊!不然你想睡哪?咱們男人家哪有這許多顧忌?」眼珠子一轉,似是想起甚麼,生氣地重哼一聲,翻過身去不再理會盧逸。 盧逸沒來由吃了樂敢排頭,一股氣往腦袋衝,本欲破口大罵,轉念想:「好不容易才找得樂大哥,如果隨便發脾氣,不免更教他對我更添厭惡…」欲自行落鞍下馬,腰身牽動肌肉,肋骨斷處一陣劇痛,忍不住痛哼兩聲,眼前金星直冒。心想:「還真得讓樂敢抱下來了…才剛拒絕他幫忙,眼下卻如何開口?」待疼痛稍止,輕咬下唇道:「樂大哥!你怎地不睬我?我痛地緊呢!」 樂敢伸指掏掏耳朵,打聲哈欠,冷冷地道:「你奶奶的小色胚,快給老子閉緊了鳥嘴!若非瞧你斷了肋骨份上,老子定把你踹下馬來!」 盧逸愣了愣:「怎地我成了小色胚?」他腦筋著實靈活,轉念便想起斷骨那日,樂敢替自己解衣續骨之事。紅漲著臉想:「樂敢這蠢牛,定是見我身著褻衣,道我是變態好色的浪蕩客登徒子──這也難怪,江湖中自詡俠義之人,總將女色當作碰不得的禁忌。」想到這,盧逸哭笑不得,氣也消了,再喚道:「樂大哥…小敢…快把我弄下馬去!快點!」 樂敢啊哈一聲:「自己下來啊!你缺手還是缺腳?」 盧逸道:「老子胸骨痛,下不來!」 樂敢嘿嘿一笑:「小色胚無禮,老子不來睬你。老子是長孫大哥的拜把弟弟,你改口喚老子爺爺,老子不定大發慈悲,讓你好好下來。」 盧逸肚裏暗罵:「這廝厚起臉皮同長孫爺爺稱兄道弟,想來可真無味地緊。」 樂盧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倒吵醒了長孫見龍。只聞長孫道:「兩隻小猴吱吱喳喳,吵得老子睡不著覺!……小敢恁地小氣?抱逸兒下馬不過舉手之勞,犯得著這般計較?」樂敢暗叫:「再頼皮下去,可也太不成話啦!」吐吐舌頭,走上前將盧逸抱下馬來。盧逸對他做個鬼臉,也不再同他鬪嘴;枕著樂敢手臂,盧逸不免有些緊張。 樂敢此刻外傷已癒,氣力漸生、步履輕捷,將盧逸緩放草床上,自己側身臥在一旁看著盧逸,心道:「小逸當真俊俏,像個姑娘家。」 盧逸一動也不敢動,面龐熱燙,輕聲嗔道:「有…有甚麼好瞧的?」 樂敢笑道:「老子瞧你像個女人,要不然怎麼生得這樣好看?莫非是隻小兔子?」 盧逸啐了一口:「狗嘴吐不出象牙。」 樂敢也懶得同他拌嘴,仰臥看著天際,忍不住想起雪雁,長嘆了聲,臉龐笑意全褪,問道:「小逸,且問你一事:如若你有個歡喜的人兒,他偏生歡喜他人、也不知你歡喜他,你作如何想頭?」 盧逸結巴道:「這…這種事老…老子怎麼知道?」 樂敢微笑道:「說得是。睡罷。」再長吁短歎個幾聲,不久便沉沉睡著。 盧逸鼻聞樂敢身上濃烈的男子氣息,心中粟六,難以成眠。眼觀星辰,但見夜空無雲,星月爭輝,東南天際橫亙一條閃爍的星河,星河畔一枚明星璀璨生光,認得是織女星,心想:「今兒的織女星好亮!娘曾說過織女牛郎的故事;那織女牛郎一年當中便只能聚首一回。牛郎星冬夜的時候可不知在哪兒──織女想著夫君,偏教天帝給硬生生拆散了……」想著想著,但覺得自己似是換了身女子裝束,佇立星河之畔,翹首望著河彼端;星河上霧凇飄渺,冉冉昇騰。霧凇之後隱約有條人影。盧逸暗道:「我可成了織女啦!且未知牛郎生得是何模樣?」念頭才過,忽爾一陣大風將水霧盡皆吹散。 盧逸看清牛郎相貌,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原來便是樂敢。只是樂敢已褪下一身契丹裝束,改著了短褐衣,腰間掛了根牧笛,形貌極為滑稽。 盧逸臉上熱熱地,喚道:「夫郎,我可終於盼到你啦!」 樂敢佇立在河的彼端,大聲喚道:「娘子!逸妹妹!可想死我吶!」 盧逸回道:「你快過來帶我走!天帝爺不允我同你好,快帶我離開這兒!」話才出口,立即暗罵自己當真不知羞恥,這種話如何說得出口。 但聽樂敢狂笑道:「怕個屁!老子神功大成,才不怕那死老頭呢!只待喜鵲搭起了橋,我便過河接妳出來!」 盧逸喜道:「我等你!」方說完,眼前忽然一花,數不清的喜鵲從四面八方飛集而來,橫亙在星河之上。 眼見橋就要結成,一句冷冰冰的話聲自身後傳來:「小賤人,老夫不許妳見那樂小子!樂小子膽敢過來,老夫一掌劈死了他!」接著一條瘦長人影向樂敢直奔了去。 盧逸聽到話聲,一顆心猶如落入冰窖,忙叫道:「外公別殺樂大哥!」 無料樂敢却歡喜道:「死老頭,老子眼下嘯風訣大成,正好拿你試功!」說著奔向鵲橋之上。雲潭淵亦一個騰身,直躍鵲橋正中,罵道:「三掌十刀!你挨了三掌還欠十刀,快快受死!」 樂敢叫道:「死老頭納命來!」抽拔腰際牧笛,向雲潭淵劈了過去。雲潭淵冷笑著伸手奪下樂敢牧笛,樂敢愣了半晌方道:「咦?老子的刀怎地成了笛子?」雲潭淵呸了聲,左掌毫不留情地劈在樂敢胸前,只聽樂敢一聲慘呼,跌入了天河之中。 盧逸哭叫著奔上前去欲將樂敢救出河水,可天河忽地急速結起堅冰,將盧逸雙手牢牢梏了起來。雲潭淵冷視著盧逸道:「逸兒,妳歡喜這人?」盧逸泣道:「我歡喜他!此生再不會歡喜他人!外公快快救他起來,你要我如何我都答…」雲潭淵截斷她話頭道:「妳可知他壞了主公大事,容他活到今兒,已是天大恩惠了?」盧逸傷心欲絕,驀地一陣天旋地轉,但覺面前光芒大盛,身邊傳來叮叮噹噹的刀刃撞擊聲響,猛然睜眼略加環視,見自己兀自臥在草床之上。 盧逸心道:「幸好只是夢,可真嚇壞我了!」回憶適才夢境,忍不住臉上燙熱一陣。 掙扎欲起,兵刃撞擊聲止歇,接著傳來長孫見龍的沙啞話聲:「小敢,這麼使刀不行的!再拼過!」頓了半晌,續道:「要是燕八的刀法同你般拘泥不化,他死都不知死了幾回!把你和雲潭淵拼命時的真本事拿將出來!」口氣極為嚴厲。 盧逸失笑想:「長孫爺爺還真要指導樂敢刀術,這樣嚴厲,可比外公督我武學時兇多了。卻瞧瞧樂敢到底學得如何。」放眼望去,見長孫、樂敢兩條高大人影在前方幾株大松之後,各捉了根短棍相對,樂敢氣喘嚧嚧,臉色發白,好似牽動了內傷。 長孫見龍喝道:「出招!」樂敢重振精神,大喊一聲手中短棍斜揮而出。 只見長孫見龍隨手一劃,嘟地聲輕觸對手短棍,接著幾棍沿著對手短棍徐徐上攀。樂敢撤招旋身,長孫身步同動,短棍仍粘在樂敢短棍上;樂敢急退三步,長孫跟著進了三步,短棍只有越來越近樂敢捉握棍子處。樂敢大叫一聲:「慘也!」欲擺脫長孫見龍如附骨之蛆般的怪招,施力猛拔短棍,一個進步直劈,短棍攻向長孫見龍頸項。長孫卻不拆救,罵道:「蠢材!這不就自毀前程了麼?」 樂敢奇道:「什麼自毀前程?」刀招力道已送,難以收回,猛可見對手短棍已搭在自己心口上。樂敢大驚下回棍欲格,長孫再罵道:「真是蠢材!同歸於盡的笨法兒對下三濫有效,要對付真正的高手還差得遠呢!」說著手腕一抖,棍端敲歪樂敢短棍,復又極為快速地止在樂敢心口上,輕喝一聲:「著!」 輕易得手取勝,長孫見龍火氣越盛,連連罵道:「蠢材!真是蠢材!」扔掉短棍復罵:「這手三流的飛雲九拆居然連兩招都破不了?還想學嘯風訣?」大步走往大松下坐著。也是太過求好心切,這下子氣得把頭撇開,不去看垂頭喪氣的樂敢。 盧逸見樂敢被罵,心中大感不捨,叫道:「不就是教招練功嘛!犯得著兇霸霸罵人嘛?」長孫哼了一聲,也不回應,自顧自地望著遠山長空。 樂敢回身過來,哭喪著臉兩眼無神,沮喪地道:「我真是蠢材,連三流功夫飛雲九拆都破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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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