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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武俠-劍吼西風-飲馬冰川-第八回-密議-1
2005/12/11 12:50:43瀏覽317|回應0|推薦0

韓延徽道:「我二日前同耶律屋質曾力勸兀欲自立為帝。然兀欲不忍在太宗新亡、國家喪亂時為此舉,更不忍同祖母、三叔撕破了臉,故婉拒了我和屋質之勸。」

韓熙載拍腿嘆道:「兀欲大將猶豫不決,這可危險了!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楚漢相爭時,蒯通力勸齊王韓信自立,韓信不忍叛漢、自以為仁義,終末身死長樂宮鐘室,一生功業煙消雲散——史鑑歷歷、焉能未有警惕?前車覆轍、後車重蹈,豈非不智之至?」

韓延徽起身打揖道:「延徽鄙陋,還請熙載兄多多指教。」

韓熙載揚眉還禮道:「不敢。小弟猜想情勢,述律太后定已私決策立李胡,故派人催兀欲歸國。如若兀欲乖乖地在數日內便即到得本部,那莫定被卸除一身兵權﹔待李胡正式稱帝,首要之事便是賜兀欲一死,好斷去威脅。如兀欲整軍緩行,或者不欲便歸本部,李胡便會以兀欲造反的口實,號召上國眾將合攻,以擒兀欲。如此推敲,聽不聽話都是死路,無如放手一搏。是故此刻定須作背水一戰的準備,要在首戰擊潰李胡的本部軍馬。」

韓延徽嘆道:「我軍北徹時履遭中原群雄襲擊,近日被太原鎮將郭威率軍突擊,更死傷慘重,十萬大軍只剩三萬。反觀本部軍尚有十五萬之眾——兀欲大將再得民心、再富謀略,亦是孤掌難鳴、勝機孱微。」

韓熙載搖頭挑眉笑道:「恃眾而戰,豈有必勝之理?軍心齊一,指揮軍隊能如御腿臂,方可奪佔上風。」

韓延徽嘆道:「兀欲以軍法勒飭行伍,甚有領率大軍的本事——卻依舊無必勝之機。」

韓熙載頷首再道:「兵法軍機之後,便是軍械器具之用。小弟此番攜了我朝兵械局新研製之『騰龍砲』一千梃:平原對陣之時,燃點火信、千砲齊發,威力可比萬馬千軍,遠超田單火牛陣!兀欲得此利器,勝機更多了幾分!」

韓延徽道:「兀欲仁善,定不喜多傷本部同族性命;又即便使上南國火砲利器,亦未必能服本部之人——更況太后和三王爺?」

韓熙載挺眉道:「無錯!以力服人非是長久之計──待嚇阻壓服了本部軍馬,須請耶律屋質伴同兀欲與太后等人一談,說清天下大勢、治國之理、嫡嗣倫長的道統。若太后聽不入耳,此時兀欲定須再退一步,動以親情。想述律太后雖乾毅堅剛,究竟婦道人家,勢必就此退讓﹔而兀欲雖是仁懦的人皇王之子,卻遠較父親剽悍果決,亦勢能迫得太后、三王爺讓步。事情發展至此,兀欲若還未能登踐帝位,小弟自甘奉上這顆大好人頭!」說著伸掌在自己頸上虛劃一計。

「熙載兄言重了。」韓延徽笑道:「此番計較若能大成,當是我大遼千萬百姓之福。說罷:貴國國主希冀我方如何回饋?」

韓熙載正色道:「我朝既在兀欲得位上出了大力,那末冀望日後唐師揮軍中原、收拾故土時,上國能施以臂助。待兀欲稱帝,我朝同上國永結友好,世世為兄弟之邦。」

韓延徽淡淡道:「這個自然。」

樂敢聽聞二韓對談,知耶律德光果真已死而契丹同族操戈,想來郭威此戰必是大捷,放下了高懸之心,暗舒口氣;待聞韓熙載獻策力助兀欲奪遼帝之位,想:「偽唐之人勾結遼人,將來定是想南北夾攻我大漢…待老子病一養好,定需把這事報與大帥知曉!」又想:「雪雁兒這樣好的人,卻是生於契丹族中,我漢人裏卻亦多有奸邪之輩…日後郭大帥若領我攻殺契丹人——我會否錯殺了良善之人?」想了一陣,腦筋愈轉愈糊,一個轉睛,見得裴子玉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心中一凜:「裴老前輩門下,最為了得的弟子非是眼前的『小公瑾韓熙載』,而是『臥龍子曹紹祖』…可如何韓某入仕偽唐,而曹某卻在郭大帥手下幹事?這當中關節大有玄虛!」

韓延徽起身道:「此事就此議定。待我同耶律兀欲、屋質研議後再予答覆。裴老師和熙載兄可稍事休憩,改明兒清早兀欲會兵到來,屆時再替二位引荐。我這就領二位前去休憩,」揮手一擺,道:「請。」

裴子玉、韓熙載起身步至帳外。

韓延徽對雪雁說道:「大妹子不妨帶著這位兄弟四處走走。不過外頭甚寒,須多加件厚襖才是。」

 

樂敢見著他不溫不火的態度,亦不得不還以一笑,抱拳道:「多謝兄台。」心裏暗自嘀咕:「瞧這小子派頭挺大,想來是身份挺高的的遼官!漢人能為遼國高官,想來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雪雁突道:「樂大哥,韓大哥人極好的。我小時他常帶著我到處玩,我的漢語漢字也是他教的呢!」樂敢不答話,隨意應了聲。

雪雁微笑道:「樂大哥別討厭他。」

樂敢應道:「我豈敢厭惡於他!」

雪雁笑道:「你剛才看著韓大哥的神情哪,就像恨不得吞了他似的!」

「不會吧?」樂敢伸手捏了捏臉,臉紅叫道:「我當真如此?」

雪雁嘻嘻一笑,說道:「樂大哥,你等我一下。」說完步至內幔,沒一會兒卻見她多戴了頂毛帽,披著灰貂皮裘快步走出,手裏另攜數件厚裘,交予樂敢道:「樂大哥,你換了厚裘,待會兒陪我騎馬四處逛逛,行麼?」

樂敢結巴道:「當…當然行!」

雪雁笑道:「那我出去等你。」說著邁步出帳。

樂敢快手快腳著好衣衫,戴上毛帽,低首看了看,見己著了身契丹服,當真說不出的彆扭,暗叫:「老子這下成了契丹人啦!這副打扮若教大帥看到,不免被他一箭穿心!」忸怩一陣,便也掀幔出帳。

 

雪雁轉身見樂敢已著好衣衫出來,笑道:「這是我平素穿的男裝,你穿得可合身?」

樂敢笑道:「稍短些,胸、腿也緊了…」他一開口,登時感到四面八方投來異樣目光,見是一眾腰懸長刀的契丹軍勇瞪視自己。

一名著了滿面大鬍的契丹軍勇恭謹地對雪雁說了句話。雪雁亦以契丹語回他。

樂敢笑問:「雪雁兒,他說些甚麼?」

雪雁道:「蘇勃魯問我要去哪兒,要否他帶手下同去。我告訴他不用了,有你保護就夠了。」

樂敢微笑道:「你不怕我這漢人加害於妳?」

雪雁笑道:「看你的面相,不是奸惡之人﹔恐怕還忠厚得易被人欺呢!」說著拉著樂敢的手向南走去。

樂敢好奇地四處觀望,見所站之處由近而遠,方圓半里內搭了數百座蓬帳,煞是壯觀﹔蓬與蓬間多有升火引爨,每堆火旁圍著六、七名契丹男子談笑飲酒、以小刀割肉喫食,好不悠閒。看著看著,心下也覺寧謚和樂。

樂敢笑著問道:「雪雁兒,你也懂面相之術麼?」

雪雁吐舌笑道:「那也是韓大哥教我的。韓大哥說你很是忠厚老實,能夠信任呢!」

兩人穿過十來座蓬子,忽聞幾聲男子叱罵之聲,樂敢向聲源看去,卻見得一只蓬帳旁放了大籠,籠內一隻野獸暴躁地撲抓鐵檻,三名契丹軍勇手拿木桿不住望野獸戳去。

雪雁操契丹語叱道:「你們幾個幹甚麼來著?好大膽子!」

三名契丹軍勇忙不迭稱罪後退三步,恭敬道:「公主!這…這頭畜牲把都烈咬傷了…我們好心餵食牠,哪知它…」

雪雁截斷軍勇的話,道:「你們是怎麼餵它?我怎麼見你們拿桿子傷它?」

軍勇忙道:「小人知罪!」

雪雁道:「都退下去。斡雷,開了籠子。」

一名軍勇驚道:「公主,這…萬萬不可!這頭狼體型碩大、野悍無比。您千金貴體,萬一受了點損傷,皇上和蕭大將非殺小人們的頭不可!」

雪雁笑道:「不用怕,一切有我擔著,更何況它的主人來了!」說著指了指樂敢。眾軍勇見樂敢貌不驚人,俱露出不安神情。樂敢卻不辨眾人言語,只是傻笑。

斡雷取過一只長桿,小心翼翼地取鎖匙解開大籠檻口鎖鍊,忙忙向後躍開,籠內野獸鳴嗥一聲,作勢欲撲。眾軍勇發聲喊,忙挺刀護在雪雁身前。

樂敢見清籠中獸卻正是先前那帶頭雄狼,心道:「這傢伙野性犯了——老子眼下手足無力,且莫給咬得肚破腸流…」

雪雁笑道:「樂大哥,你看到了老友無恙,可有欣喜?還不快去相認?」

樂敢心道:「恐怕牠不怎麼想和老子相認吧!」微微苦笑,硬著頭皮走向前去。

雄狼見有人近身,碧油油的獨目閃爍幾下,喉頭發出荷荷怒聲,樂敢心裏打突,苦笑著蹲近檻門;雄狼使勁撲了上來,撞開檻門,張口便咬;樂敢伸臂前架,噗地聲已給狼口咬中。說也奇怪,雄狼既咬住樂敢的手臂,卻不用力撕甩,只低鳴了聲,鬆口退開,伸舌在樂敢手臂呧舔。

樂敢哈哈一笑,伸手揉揉雄狼身軀,心道:「好險,這傢伙倒底認出了我…畜牲尚懂恩情,忘恩負義者豈非禽獸不如?」扳腰起身。

雪雁喜恣恣靠了過來,道:「樂大哥,恭喜你和狼兒相認了…牠叫甚麼名兒?」說著欲觸摸雄狼,樂敢大驚,忙道:「雪雁兒別觸牠…牠…阿狼很怕生!生人觸它定要被咬!」

雪雁微笑道:「牠叫阿狼麼?倒也有趣…我不能觸牠麼?」仍是伸手過去,在雄狼首頂撫了幾下。

樂敢見雄狼毫不抗拒雪雁觸摸,嘖嘖稱奇。

雪雁笑道:「阿狼真乖…樂大哥怎麼養得牠?」

樂敢笑著把那日雪地夜鬥群狼,而後自己和雄狼皆為雲潭淵所傷,再為雄狼包紮上藥之事,簡單說了﹔雪雁先是微笑聽著,待聽到最末,澄澈的雙目微充淚水,道:「天佑善人!樂大哥,你這麼好,長生天定會庇祐你的。」

樂敢笑道:「我這輩子還是頭回被呼作好人呢!」

雪雁向斡雷等契丹軍勇吩咐道:「牽兩匹馬來。備好弓箭。我要和這位樂大哥去遊獵。」

斡雷等人見得樂敢既能馴服兇悍的野狼,未敢小覷了這名漢人獵戶,忙應許一聲,快步備馬去了。

雪雁續道:「樂大哥,你父母呢,可都安好?」

樂敢搖頭道:「他們都死啦!」

雪雁顫聲道:「怎麼會?」

樂敢抓抓雄狼背脊,嘆道:「說來話長,待會出去再說吧…」

雪雁道:「你…你答應我,一定要同我說!」樂敢微笑點頭,繼續逗弄著雄狼。那雄狼既熟悉樂敢氣味,亦放開警覺心,伏地休息。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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