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分裂 颯颯榕樹葉影飄搖,我想不到在公園裡,除了米酒之外,還有什麼會更適合?因為它便宜,重點是不像啤酒,喝啤酒就像喝掉一罐冒泡、刺激味蕾的可樂,即使肚皮撐著,卻仍無半點醉意! 我喜歡米酒以前的樣子,那個時候便宜好多,而且玻璃瓶拿起來有重量感,跟演歌那種豪邁酒國的氣味相容,米酒是不太好看,一種廉價的求醉形象,但酒精的揮發迅速、容易解決問題;玫瑰紅則根本上是娘兒們的狐酒,那股甜膩簡直像是年過四十,還在賣弄風情的歐巴桑喝的,和酒國男兒形象不合;什麼紅酒、白蘭地啦,純粹就是擺形象;伏特加、琴酒那種夜店裡娘娘腔的洋酒,是新生代小弟弟擺譜的貨。論酒精濃度的內涵和價格說起來,簡直是沒的比,我喜歡俗夠有力,但不是寶特瓶身的米酒。 說起酒,我也不是沒喝過什麼高級威士忌、軒尼士,爾今淪落到米酒層級,其實是很心酸的過程,或許人老了回憶就變得多啦?!那個時候我手頭上有多少工程?夜夜笙歌,酒國公主、名花,一拖拉庫美眉哪個不甜滋滋地喊我:"董ㄟ~",就圍著我前呼後擁,帶出場吃宵夜?合該天公伯沒生眼睭,泡沫經濟結束也不先通知,工程一個個倒掉,最後連老婆都跑了,真是世態炎涼,每況愈下的我,被逼債逼到親戚、朋友沒有半個人敢收留,開始我還顧著面子,後來實在沒辦法了,就在市場跟路人要錢,要不就跟攤販要,湊齊的錢沒有什麼好買的,就買最廉價、又有"效果"的酒喝。 人到這個地步,還談什麼臉皮啦?!你說說看?沒有希望的狗就等死而已,我妻離子散,這把年紀還能東山再起嗎?每天從南邊的公園走到北邊的公園,就是不敢靠近以前住家附近的公園,我晚境淒涼不是自找的,是時運不濟、碰到小人陷害啦!你說我抱怨太多喔?看看月娘就知道啦,我那麼晚還找不到地方睡啦,ㄟ!今天怎麼跑出來這麼多月娘啦?還會哭耶,星星的眼淚,你看! 我醉囉?沒啦,話多喔?你咁知,沒有人會跟我說話咧~!難得有人跟我喝一杯,乾啦!我告訴你,我以前的酒量才利害,不喝酒手會發抖,每天起床以後都要一杯威士忌,真不騙你喔?!太有錢?說真的,就是太有錢啦,攏是你!害我開始想起有錢的時候了!你說什麼肖話,我自己害的?告訴你,才不是,"年冬麥麥,肖郎高賽!",我身邊攏肖郎啦,啊~!再喝,再喝!我眼睭看唔東西喔?好,你比手指考我!ㄟ,你哪找那麼多人哈?是多少人來啦? 我感覺意識飄到這樹梢上空,自己一個人很興奮地在比畫著,似乎在和誰對談著?那個人卻似乎不坐在對面。看來這個人世對於寂寞,總有一種對應的方法,雖然我還不太確切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的意識一下子又掉了下去,很遠的那個反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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