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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鳳凰前，小趙特別交待：要買鳳凰特產薑糖，絕對不要買在店門口表演的，那不乾淨。(製糖師傅與遊客的唾沫噴在糖上…)

白天遊鳳凰，參觀的是一處處名人故居，(沈從文、熊希齡、楊家祠堂…)，導遊們千篇一律說著小和尚唸經的單調語調介紹，無趣之至。

(這也不能怪她們，雖說這是職業，只是每天解說至少10次，日復一日，不可能不疲乏。其實乾脆錄成錄音帶，每走到一處皆有按鈕，按一下播放就解決了。像南京秦淮河的遊船就是這麼幹的。)

很想中途脫隊自己逛古城，只是這樣會造成團友們的不便，像我這麼有道德心的人，當然幹不出來這種事。

於是一路接受導遊小姐疲勞轟炸，看了6、7處景點，毫無感覺，彷彿打了麻醉針。

終於我們到碼頭乘船看鳳凰風光，我這才活了過來。

船夫蕩著船槳，沿沱江順流而下，虹橋下有位美女一遇有船來便唱起山歌。船夫唱歌相和，知道我們來自台灣，他唱的竟然是《阿里山情歌》。

鳳凰的沱江水看起來有些綠濁，不很乾淨，乘船途中看見有人就著江水洗菜，陳醫師說：這不會是我們中飯要吃的菜吧？！

船遊完畢，便是中飯。中飯後小趙給大家一個鐘頭自由行去看虹橋。

我在虹橋一側自背包拿出素描簿、鋼珠筆，儘量迅速地想要描繪下鳳凰一隅的屋頂，終因時間不夠，只完成了2/3。

有幾位遊客看我速描，一位中年婦人跟朋友說：「他畫得很乾淨。」

太太去買了包鳳凰的特產，薑糖。大熱天吃這玩意，不覺得好吃。

鳳凰好吃的東西不少，怎麼會天才到選薑糖當代表性特產的？

臘肉、醃菜都很不錯，偏偏選了薑糖。(其實我想鳳凰的狗肉應該也很好吃，沈從文年輕時會燉狗肉，大家都愛吃。《從文自傳》寫過這段。)

6

往張家界途中，小趙跟我們談起關於湘西的種種怪談。趕屍、巫蠱自不在話下，他也深信確有其事。

可是他說到巫醫用吞筷子治療魚刺刺喉，我們(特別是陳醫師與我，)就認為他在虎爛鬼蓋。

晚餐時小趙過來敬酒，陳醫師與我不懷好意地要他表演吞筷子。被我們虧，他只有苦笑。

我們住進鉑爾曼酒店。鉑爾曼酒店的4樓是KTV，搭電梯去住房時，看到幾位頗有姿色的女郎走進KTV。

住進客房後，發現酒店不提供瓶裝水，於是獨自到一樓販賣部買瓶裝水。

販賣部只有我一個顧客。瘦瘦的、長相有點猥瑣的男店員問我要不要買肉乾、小菜當宵夜，我搖頭。最後他居然語出驚人：要不要偉哥？(威而鋼。)

我當然還是搖頭，(他奶奶的，老子一臉正氣的堂堂相貌怎麼看都不像嫖客，而且這等強健體魄需要偉哥助威？)付了錢，拿著兩罐瓶裝水有些狼狽地走出販賣部。

翌晨團友們聽我述說這段遭遇，皆哈哈大笑。到臨了我問小趙，張家界市這裡真那麼容易買得到偉哥？小趙點頭。

不知是鳳凰沱江水洗的菜不潔淨，還是猥瑣店員賣的瓶裝水有問題，這天遊張家界時，我腹洩不止，肚子倒不痛，大號卻完全是水狀唏哩嘩啦。

於是接下來的行程，我上了N次廁所。幸好張家界景區的廁所還算乾淨，否則對我這個講究廁所衛生的人可痛苦了。

張家界的抽水馬桶皆為蹲式，如廁時想起毛主席只會用蹲式馬桶，1959廬山會議鬥彭德懷時，為了他，特別在坐式馬桶四周釘上木板台，變成蹲式。

劉大任的《走過蛻變中的中國》書中寫過這故事，並引用詩句「一時多少豪傑」消遣老毛。

7

張家界市的武陵源纜車站，建築外觀頗似黃鶴樓。

聽我這麼說，小趙點頭稱是。同時他告訴我們，在接我們這團之前，他帶了一團從四川遊畢三峽直接續遊張家界的台灣團，那才是坐車坐到屁股開花！

車子開啊開，開了好遠，遠到連小趙這個專業導遊都受不了了。車開到荊州古城牆，他指著城垣說：「這就是荊州古城牆！」這便算導覽，然後放牛吃草30分鐘。

講畢，他對這種貪圖多景點的旅行團，給了兩個字評語：活該！

小趙一直預告爬天門山天門洞的辛苦，並說他帶的團最多成功的是13人(全團有30人，大部分是登山客。)

我們去看了實景秀《天門狐仙》(一人2000元台幣)，也去看了《魅力湘西》秀加腳底按摩(也是一人2000元台幣)。

小趙很老實地招認魅力湘西秀加腳底按摩，關係到旅行社發給他的年終獎金多寡，於是全團很捧場地兩秀皆參加。

在電影(《沒完沒了》)、電視(旅遊節目)看腳底按摩，被按摩者個個齜牙咧嘴痛苦不堪，於是我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給他痛苦一番。

結果在這裡的腳底按摩一點也不痛，還做了腳底拔罐，真是全新的體驗。

按摩時我與按摩女生聊了一下，知道他們每天工作10小時，辛苦了，20瑯璫歲的小女孩。於是結束後付給10元人民幣小費。

對於在大陸付小費，我一向不吝嗇。認為這樣可以增加大陸人對台灣人的好印象，促進兩岸和諧。(回台後，和定居於北京的好友小毛電話中談起此事，他卻認為我這是破壞行情。)

8

在張家界的晚上看電視，適逢共產黨建黨90周年慶前夕，幾乎所有電視節目都在歌頌共產黨。

旅遊倒數第二夜，我的腸炎狀況特別嚴重，夜間一共腹洩7次，每次間隔20─30分鐘。夜裡一兩點，太太早已酣然入睡，我卻一直在和腸炎奮戰，無法入睡也無心讀書，只好看電視，接受共產黨無邊無際的疲勞轟炸。

甲頻道在播放黨史，乙頻道的綜藝節目是大合唱「共產黨好」之類的歌，丙頻道則是類似台灣庾澄慶的節目，由來賓接唱歌曲歌詞，只是唱的都是愛黨愛國的歌曲；丁頻道好不容易播放電影，沒錯，是愛黨電影，你們一定猜對了……

那個晚上還好手邊沒有槍，不然我一定槍口對準太陽穴，轟掉自己的腦袋！

回台後與小毛談起此事，他說我才在湖南呆了8天，就已經快花轟了，定居北京的他有多悽慘可想而知。

我說才90周年就搞得鋪天蓋地，到了100周年那還得了。經我這一說，小毛如醍醐灌頂，連聲稱是，說10年後他絕對要出國避難，太恐怖了!!!

腸炎加上睡眠不足，到了白天， 999階登天門山天門洞我照樣爬上去。

陳醫師經小趙不斷恫嚇，於登天門洞前一晚做惡夢，夢見自己於登頂途中肌肉溶解。他惡夢纏身時，我可能正與腸炎奮戰。

回程時，小趙調查，全團18人有13人登頂成功，是他帶過的團最多的。我們果然厲害。

9

最後一天下午，巴士送我們到黃花機場。我們把全團行李搬下車，各自領取行李箱之後，只剩一個黑旅行箱孤伶伶地擺在巴士旁，大家問那是誰的？

我立即猜那是小趙的，才說完，只見小趙緊張兮兮地跑過來說：這是我的，你們不可以帶到台灣去！

大家都笑了。

在出境門口，我們向小趙揮手道別。

回到家，量體重，非但沒瘦，還胖了1公斤，在湖南每餐都吃得太好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