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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2 06:16:54瀏覽727|回應1|推薦16 | |
1988年我奉派出任華府分社特派員,抵達之時,時序已經入秋,涼意已深,但首先使我感到心寒的並不是華府的秋風,而是華府的人情。 比我早到華府的新聞系學弟、聯合報特派員劉其筠告訴我說, 華府其實是一個很 cool的地方,沒有人有時間或熱情幫助別人,自己必須夠堅強,挺得過初來乍到的艱難,才能生存下去,如若沒有信心,最好趁早知難而退。我認為,他所謂的莊敬自強包含兩大部分,一是趕快安定下來,調適自己,跟上華府生活的快速腳步,其次是儘快進入工作狀況,開始採訪、發稿。 華府是美國的政治、文化和經濟中心,在這又稱哥倫比亞特區 (The District of Columbia)的聯邦政府所在地,除了政界人士之外,還有三多,包括律師、遊說團體和外籍記者,在一些辦公大廈、餐館和街上遇到的人大致不外乎是這些人;每天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好像都很忙碌。 中央社華府分社位於白宮和財政部旁的全國新聞大樓(The National Press Building),我記得那時還有聯經報系、中國時報、華視等國內媒體租用那兒的辦公室,以那兒作辦公室的最大好處是離各聯邦政府機關都不算太遠,幾乎都在步行範圍內,而同樣設在全國新聞大樓中的外籍記者俱樂部、美國新聞總署經常在大樓內舉辦記者會,邀請政府有關部門官員或來訪的外國政要與記者見面,此外,鄰近有一些大飯店如五月花旅館、美麗華旅館等,都是各遊說團體、各種協會等舉辦專題討論等活動的場所,就採訪新聞而言,非常方便。 不過城中居大不易,國內派駐華府的同業幾乎都住在市郊馬里蘭州、維吉尼亞州的小城住宅區內;我到分社完成報到後,立刻四處尋訪租金不太昂貴但出入交通仍算方便的公寓作為今後數年的棲身之所,幾經折騰,最後決定分租聯合報記者樂為良所有位於馬里蘭州的房子,那是地下室的一個小房間,談妥每月租金四百元,我因是獨自赴任,沒有家眷,暫時也沒考慮到其他問題,一些同業聽說我成為樂為良的房客後,沒有多說什麼,但臉上都帶著一絲讓人猜不透的笑容。 為了採訪方便,我買了一輛 Honda Accord四缸車代步,最初每天開車進城上班,不久就發現城裡停車費實在太貴了,好像是每停一小時要付費10元,我雖可以開車到居處附近的地鐵站,把車停在那兒,坐地鐵進城工作,晚上再搭地鐵去取車回家,但試過一段時期後,感覺很耗費時間,也沒省多少錢。記得到華府數月後,有一個夜晚約九時回到地鐵站取車時,竟發現車子已埋在白雪中。 這種情形讓初抵華府的我很有挫折感,加以與房東相處並不愉快,我決心搬到距城中區較近的地方,就在中華民國駐美代表處對面,那是一處公寓區,我挑中了一戶所謂 one-bed room apartment,雖說是一臥房公寓,其實是一樓一底,樓上是單間臥房,約有六張草蓆那麼大,有一整套盥洗設備,包括浴缸、淋浴,還有洗衣與烘乾機,樓下是一個客廳,相當明亮,轉過去有一個廚房,洗槽、電爐、烤爐、冰箱、洗碗機一應俱全,進門處還有一個衣帽間和洗手間,像這樣的公寓當時的月租金是1350元,相當於我月薪的三分之一。 如果稍往郊區去,每月花750元至 800元也能租到這樣的公寓,問題是省了房租就省不了交通費和停車費 ,兩者加起來,所差有限,但住遠了須花更多上下班時間,似乎並不合算。住進公寓後,我選擇搭公車和地鐵去上班或採訪,萬一要到地鐵不能去的地方採訪或為了趕時間,我可以跳上計程車回公寓去取車,算起來還是省錢。 在工作方面我面對的最大挑戰是完全必須從頭瞭解採訪環境和內容,那時美方仍以台灣操控新台幣對美元匯率,以增加對美輸出,造成對美貿易大幅順差為由,強力要求台灣放手讓新台幣升值,否則就實施貿易報復,我既負責採訪財經新聞,除了每天盯牢財政部之外,還得趕快把那本厚得像電話簿的那本美國綜合貿易法案讀一遍,對台美間的財經爭議有概括的認識。 我覺得很困擾的另一個問題是從休士頓奉調回總社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因為久久沒有機會撰寫英文稿,竟有些荒疏了,一旦到了華府,必須重新再開始以英文發稿,寫得非常吃力,每天接觸到的一些新issues,連中文的意思都搞不完全清楚,還得從英文瞭解,委實苦不堪言,但只能咬緊牙關,全力自我惡補,努力吸收。 在華府,沒有記者證幾乎什麼地方都去不了,分社出函替我申請白宮記者證,那必須清查背景資料,安全檢查較為嚴格,需要一點時間,國會採訪證就比較容易拿到,有了這兩張記者證後,採訪就方便許多了。談到國會採訪證,我突然想起一件意外的經歷,當我走進國會新聞室去申請採訪證時,有兩位美國大報的記者也正在那兒辦證,他們拿到採訪證後,當場要求另發給國會山莊停車證,我不知天高地厚,隨口表示我也是記者,希望也能有一張停車pass,那位國會新聞官似乎有點為難,但仍勉強同意給我國會山莊停車證。 事後有一天,當我不經意地與中國時報駐華府特派員傅建中兄談起這件事時,他顯得有些驚訝地表示,他在華府採訪已超過20年,還弄不到一張國會山莊停車證,我剛來就拿到手,簡直不可思議。大約隔了幾個月之後,國會新聞室不經事先告知就取消了我的停車許可,那時我已知道國會山莊的停車位有限,除了參、眾議員、他們的助理、國會員工和保留給來賓的車位之外,大概只有少數大牌記者才有可能獲得那種特殊待遇。陳香梅好像在她的回憶錄中曾談到,她當年也曾為了拿不到停車位而感到受歧視。 我真正上手開始採訪發稿時,華府已是大雪紛飛的季節了,我除了穿西裝、打領帶之外,還須戴圍巾、手套,帽子,然後披上大衣,把自己包得嚴嚴的,才能出門,下雪雖然不太冷,但寒風吹來仍能穿透衣服。公車、地鐵都有暖氣,只是灰濛濛的天色使人們臉上的笑容更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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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