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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22 00:31:06瀏覽1225|回應2|推薦4 | |
不知什麼時候,一隻俗稱野鴿子的斑鳩已在我家車庫檐下雨槽內做了一個窩,看樣子已在孵育牠的下一代。 剛開始,看到的是兩隻野鴿子,顯然是一對夫妻鳥,但沒有多久,另一隻不見了。小時候,母親告訴我,野鴿子都是成雙作對的,落了單可能發生了意外,我因此有點擔心,不知道那隻總是伏在窩裡的野鴿子怎麼找食物? 會不會感到孤單、害怕? 另一件讓我更擔憂的事是牠選擇作窩的地方似乎有點瑕疪,那個窩築在車庫檐下,離地頗高,約有七呎,上有屋瓦可遮雨擋風,地處隱蔽,也可避免蛇鼠貓狗之類的侵擾,但雨槽畢竟是盛接雨水的,每逢豪雨傾盆而下時,雨槽往往變成了一條急湍的小河,我們因此天天祈禱,希望在牠變成母親、把小鳥撫育長大以前,千萬別有雷雨天氣。 野鴿子的疏忽也讓我想起母親以前總數說我瞻前不顧後的缺點;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連聰明的人都難免有所疏忽,鳥又怎可能思慮周全呢? 可是牠也許覺得那已是最安全的窩了,每天靜靜地藏身雨槽內孵蛋,據高臨下,不時抬起頭來望望外面,警戒之心明顯可見。我們怕打擾牠,只好從樓上的窗口遙遙探視,每次都看到牠一動也不動地小心翼翼孵蛋,若非牠的小腦袋偶爾幌動,兩粒圓圓的黑眼珠眨呀眨地四處張望,幾乎以為牠睡著了。 儘管牠來了後,我們一直很小心,輕手躡腳怕發出任何聲響驚嚇了牠,但每次開門去車庫或去花園澆花時,仍不免驚擾了牠,而牠每一次聽到門響時,會像一支箭一樣衝出窩巢,帶著一連串像是抱怨似的銀鈴鳴聲,飛上後院的牆頭,再躍到更高的車庫頂,遠遠凝視著我們,神情顯得焦慮、害怕,像個要搶救孩子的母親。 我們不是通曉鳥語的公冶長,無法告訴牠,我們不會傷害牠和牠的孩子,但即使是可以互通言語的人類不也是常有誤解與猜忌嗎? 記得住在紐約的時候,有一回晚歸,坐在空蕩蕩的地鐵車廂裡,一路搖晃著,車廂另一端有一位年輕女孩縮在那兒,不時以眼角餘光注視我,時時張望四周,我好想告訴她別怕,我不是壞人,更別為了躲我而掉到另一個險境中,但在那個治安惡名昭彰的大城市中,有誰相信這樣的話? 有誰能分辨這世上那些是好人?那些 是壞人?好多年前,台北一女中儀隊來休士頓表演,被安頓在一家地處偏僻的汽車旅館裡,那些小綠綠都有點害怕,於是有一位看來兇惡的軍中退伍老士官自願扛起了他領有執照的長槍,澈夜替她們站崗到天明。斑鳩呀! 我不也是常拿著掃帚替妳防範著鄰家那隻花貓嗎? 人類之間互不信任其實並不偶然,是長久的誤解所肇致。中東地區戰火連年不熄,台灣海峽兩岸之間的猜忌,都使和平的大同世界變得很遙遠。但人總是不死心的,總相信有一天,人類會變得互信互愛,甚至跟鳥獸都變成了朋友。 於是在不上班的日子,我總是坐在窗前,望著野鴿子的家,希望牠偶而出來伸展一下雙翅和腳,享用我為牠準備的食物和飲水;我好想告訴牠,我們何其有幸能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可以朝夕相見,享有安寧的生活,理當珍惜這分別前的每一天。 中國人常說,鳳凰擇木而棲,有鳳來儀是吉兆,長得灰灰的野鴿子還沒有雞好看,但在我們心目中,牠就是鳳凰,牠選擇在我們家屋檐下做窩就是信任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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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