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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10/19 04:20:00瀏覽168｜回應0｜推薦0 | |
溫柔與耐心，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 —注視國王的貓
 ◆ 其一 「到了多明尼加要打電話給我...要吃飯，要睡覺，要...」 「別講這個，你在上鏡頭耶！」 妻子回頭看了看，我搭檔的攝影機正對著她。趕緊補上一句：「你...就做你該做的事吧。」 丈夫摟住妻子，說了句「放心」，拉起行李，轉身走了。 凌晨三點的機場，一下子冷冷清清。 妻子對我們說：「我也要走了。」 我們目送她的金黃色鋪棉外套在夜色中淹沒。 回程，我對搭檔說：「她現在一定在哭。」 「是嗎？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因為我是女人。 那是世紀強震重創海地過後一星期。慈濟美國總會萬事俱備，派員赴海地鄰國多明尼加成立賑災協調中心。先遣人員一共四人，出發當天，凌晨兩點，搭檔和我扛著攝影機拿著麥克風到洛杉磯機場，城市還沒睡醒，我們也哈欠連連。 而現場最精神奕奕的，就是其中一位先遣人員的妻子了。她跟前跟後的幫著拉行李，陪著印登機證，不時對丈夫殷殷叮嚀。 她的丈夫是慈濟美國總會慈善發展室同仁，也是國際賑災老將，多年來南征北討，早就身經百戰，做妻子的應該沒有什麼不放心。可是… 「我在電視上看到那個災區的畫面，我多害怕啊。他每次出門，我都很捨不得，都很擔心啊。」 寫新聞稿的時候，不免要為賑災人員的慈悲記上一筆，但我的心裡卻記掛著那個等在家裡擔心受怕的女人─她的喜捨豈不更偉大？ 其二 三週後，我自己也隨賑災團隊到了海地。兩個星期的任務匆匆結束，打包行囊等著下一梯次的同仁來交接時，卻聽說下一批志工人手不足。 「現在怎麼辦？你們回去以後，總務組就沒有人了。」 結果，這一梯次總務組的一位志工接受挽留，多待十天。 海地有魔力，那塊土地上什麼都貧乏，色彩卻充沛，山坡上座落著深藍色的暗影，海面上掀起孔雀綠的波濤，瓊麻葉是酒瓶綠的在葉緣處掃上一抹黑彩，香蕉葉是淺綠色的在葉稍處轉為斑斑嫩黃，大地籠罩在彩色的風暴中，覆蓋其上是灰色的天幕。海地有魔力，來賑災一趟捨不得回去，多留十天半個月的志工也不少，但是這位總務志工特別不同——他在美國的妻子臨盆在即，多留十天，就要錯過了女兒降生的大日子。 但他畢竟在越洋電話中取得了妻子的諒解，改好機票要多留十天。他的義舉受到兩梯次志工們一致的讚嘆，大家想寫一張卡片給他致意，但在海地，有的是酒瓶綠的瓊麻葉片和淺綠色的香蕉葉片，卻沒有一張硬些的白色的紙片來做卡片。後來，另一位志工看上了我拍紙簿的封面，紙質比較硬也比較光滑，我也就把那封面裁切下來，讓大家密密麻麻的在上面簽上了名字送給他，表達誠摯的祝福與敬意。 那位志工姓鄭。據說他們要把女兒取名為「鄭海蒂」，諧音「賑海地」，以紀念這一段故事。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真的那樣做。那天我拿著沒了封面的拍紙簿搭上回多明尼加的巴士，心裡記掛的，還是那溫柔勇敢，成全丈夫的妻子。 其三 許多慈濟的志工，都是回頭的浪子。浪子的背後，都有一個耐寂寞，善等待，信念堅定的女人。 這樣的浪子有太多，但我特別願意寫一位紐約的環保志工。 他在台北的南機場眷村出生成長，父親是一介老兵。 「我從小就兩個夢想：第一個是要買台摩托車，第二個是賺大錢。」 為了達成這兩個夢想，他十三歲加入眷村幫派，十六歲殺人未遂坐了牢， 十九歲開始在一家貿易公司當小弟，認識了他未來的妻子，成了他一生的轉捩點。 少女不顧父兄的反對，跟定了這個蹲過鐵窗的少年。三年後，少年服完兵役，兩個人結了婚，去了美國，白手起家，擺過路邊攤、在餐廳打過雜、做過炒鍋…。 「那時候很不快樂，很想回去，回到以前的生活。」 但當時台灣一清掃黑專案正雷厲風行，聽說好些當年的「戰友」都被逮捕，又聽說有人被打死，他也不敢回去了。妻子哄著他靜下心來， 開了間小店賣衣帽 。期間，妻子一直以他的名義捐錢給慈濟，想「消消我造的孽」；一存了點錢，又安排去花蓮靜思精舍參觀。 「我不肯去，她就跟我說要回去看表演，我以為是個什麼表演呢，結果是手語劇表演。那演得真好啊，好像在講我自己的故事。我就哭了，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麼。」 就這樣，他加入慈濟，成為志工。聽他說過一句話：「我愛做回收，因為我是（證嚴）上人回收回來的。」 但是，我怎麼都覺得他是那耐寂寞，善等待，信念堅定的妻子回收回來的。 其四 「他從來沒有這麼起勁過，我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這句話，是智利南部大城奇揚（Chillan）當地一家百貨店和一家餐館的老闆娘對我說的。 說是老闆娘，其實是女老闆，兩樁生意，全是這個俐落能幹的女人在打點 。 認識她和她那溫文的丈夫，是在赴智利報導地震賑災活動的時候。發放時，男人配戴著無線對講機，引導災民動線；女人帶領著一百七十名餐廳員工，為志工們張羅吃食。 人人見到這對賢伉儷琴瑟和鳴 ，無不贊歎。沒有人想像得到，三個月前，這對夫妻一個是舉案齊眉意難平的妻子、一個是夜夜笙歌不歸營的丈夫。 大地震發生那晚，女人返台探親， 男人照例不知去向，留下兩個孩子在家，過了一個驚恐的夜晚。 遠在台灣的女人接獲消息，帶著怒氣，匆匆搭機趕回家——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全心投入賑災工作的丈夫。 原來男人是花蓮人，有一個妹妹在慈濟學校教書；強震發生後，妹妹提供男人的資料給慈濟，表示哥哥在智利經商，可以就地協助賑災。 男人接到慈濟志工的電話，也爽快答應協助。 看到丈夫熱心投入賑災工作，女人二話不說，將餐廳暫停營業，號召員工同來支持丈夫。 「他其實是很好的人，以前都是我太強勢、太愛掌控全局，才讓他不高興，覺得自己沒事做、不被需要，所以愛往外跑。」語氣沒有半點不滿，只有丈夫回頭的欣喜。 採訪結束後，女人拉著我，輕輕的說：「你多報點他的事，少提到我。」臉一紅：「我想，讓他多被重視…」 ◆ 世間女子啊，不論多麼獨立自主，在面對自己的男人，在面對情天慾海裡的種種險惡時，總是深情奉獻。 女人，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只要你打動了她，她就會無怨無悔的為你付出， 直到終老一生。 我懂，因為我是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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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