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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讀書《編織聖草》(4)
2023/08/21 16:42:47瀏覽163|回應0|推薦12

2023年8月讀書《編織聖草》(4)

《編織聖草》/ 羅賓・沃爾・基默爾 (Robin Wall Kimmerer)

0816

今天讀「燃燒的喀斯喀特岬

喀斯喀特岬角的故事如今只剩下斷簡殘篇,能夠傳承的人所剩無幾,但是透過Kimmerer的優美文筆(P291-295),大家可以重新認識喀斯喀特岬的火祭傳說。

1850年代,拓荒者為了有更大的牧場可以養牛,於是在喀斯喀特岬河口築堤把水擋在外面,這對新生鮭魚來說無異是世界末日,因為河海緩衝帶濕地的半鹹水環境對鮭魚的生存至關重要。接著,雪上加霜的事接踵而來,堤壩改變了水文、放牧和森林伐採導致環境惡化、鮭魚罐頭的商品心態讓魚種瀕臨滅絕。

當拓荒者對洄游的魚的不尊重、當原住民遺忘了他們和鮭魚的盟約,“不再期盼它們回家” ,讓鮭魚回來的數量越來越少。

1976年開始,許多團體發起河口復育計畫,打算移除堤壩和擋潮閘以恢復河口本來的樣子。隨著春夏秋冬季節的流轉,雖然鮭魚還是沒有來,但是牠們已經看見黑暗的岬角上有一把小小的火炬,有人召喚牠們回家!

閱讀劃重點:

「新生之舞,也就是讓世界誕生的舞蹈,永遠都出現在邊緣,在盡頭處,在霧茫茫的海岸。」

「他把煤炭放進雪松皮和纏捲的草織成的巢裡,對著裏頭吹氣,巢裡的枝條跳起舞,然後逐漸平息下來。草慢慢被燻黑,先生出一團黑煙,接著燃燒起來,烈焰從一根莖攀到另一根上。草地上其他人如法炮製,在草的周圍點上一圈火,火花劈啪作響,很快燒成一片。逐漸黯淡的天光裡,白煙嬝嬝升起散入空氣之中,煙霧緩緩順著草坡向上,熱對流的火光照亮夜空,點起一盞指引兄弟回家的明燈。…他們要藉此說:『來,來,我血肉相連的兄弟啊!回到你生命開始的河流,我們正準備為你舉辦一場迎賓宴。』」

「日出時,岬角成了一片灰白,好似覆蓋上一層新雪。冰涼的灰燼落進下方的森林,草燒過的焦味被風吹散開來。但沒人注意到,因為人們都站在河邊唱迎賓曲,那是一首讚揚鮭魚接連逆流而上的頌歌。漁網留在岸上,魚叉還掛在家裡。有鈎狀下巴的領袖可以先通過,帶領諸鮭前進,並且告訴上游的親戚說,人類已經表示了感恩和敬意。」

「營地旁的魚群路線在迴游其間都不會有人去打擾。魚群通過的四天後,才由最受敬重的漁夫捕捉『初鮭』,慎重處理一番之後,放在鋪墊著蕨類的雪松木板上帶到盛宴會場,接著人們輪番大啖神聖食物–鮭魚、鹿肉、塊根、莓果,按照它們在流域裡出現的順序。大夥以傳遞杯子來慶祝連結一切生命的水,並排成長長的隊伍跳舞,向一切被給予的事物吟唱感謝。鮭魚骨會被放回河裡,鮭魚頭面向上游,如此一來,牠的靈魂得以追隨其他的同伴。牠們注定死去,我們所有人都免不了一死,但牠們恪守古老盟約,讓生命延續下去,如此,世界不斷更迭新生。」

「等到那時,漁網終於被撒下,捕魚用的竹柵就緒,收穫季於焉開始。每個人都有任務,老人家建議年輕人用矛捕魚,『只取所需要的,其他就放掉,魚才會生生不息。』一旦曬棚架掛滿準備用來過冬的食物,他們就會停止打漁。」

「河口座落在生態系的交會點,在這邊緣地帶的邊界處,有河流、海洋、森林、土壤、沙和陽光,生態多樣性和生產力比任何濕地來得都高…河口是鮭魚的育嬰房,從剛脫離產卵區的小魚苗漸漸長成能夠初離淡水、進入海水的發福銀色幼鮭。」

「築堤壩讓河流從一組毛細管系統變成取直的單一河道,新生的鮭魚被粗暴地沖進海裡,根本就是世界末日。對淡水出生的鮭魚來說,要轉換到鹽水環境,身體會產生巨大的化學變化,一位魚類學家把這種情況比喻成類似化療輸液後的寒顫現象,魚需要一個過渡地帶。」

「野生鮭魚從海上望向岬角想尋找火光,不過多年來什麼也沒看見。但牠們跟人類有盟約,而且答應要照顧臭菘草,所以還是來了,只是每次回來的數量越來越少;那些成功歸來的鮭魚彷彿回到空蕩蕩的家,黯淡又蕭條,沒有歌聲,也沒有蕨類布置的桌子,沒有岸上的亮光對你說歡迎回家。」

「根據熱力學定律,能量是守恆的,只是從一種形式轉變成另一種形式。人類和魚之間,對彼此關愛和付出,變成什麼去了?」

「岬角上的火祭鞏固了人類和鮭魚的連結,也拉近了人與人、人與神靈之間的距離,還創造了生物多樣性。」

「人如何鍾情鮭魚,火便如何鍾情草,以及烈焰光輝如何鍾情海上的墨黑。」

「儀式貴在專注,而專注會成為動機。你們若團結起來,在族人面前述說整個故事,就會對這件事負起責任。儀式能超越個體的侷限,和人類以外的經驗產生共鳴。這些表現尊敬的行為非常有力量,遵循這些禮法會擴大和充實我們的人生。」

「波塔瓦托米族的傳說提到,所以植物、動物、包括人類都曾說著同樣的語言,能夠瞭解彼此,但如今那個天賦消失了,實在是我們莫大的損失。」

0817

今天讀「落地生根」

被偷走的孩子、失落的關係、失去至親的痛要如何撫平?

隨著一波波移民的到來,印地安原住民也陸續被遷移到美國的邊陲,印地安文化不是憑空消失,而是被強制同化,政府將印地安小孩送到寄宿學校,致力於斬斷土地、語言和原住民之間的連結。Kimmerer的爺爺(波塔瓦托米族)、湯姆.波特的爸爸(莫霍克族)都被送到賓州卡萊爾的寄宿學校,這所學校公開的使命是「消滅印地安,拯救真人性」。

但即使受到圍困四百年、即使離鄉背井、即使歷經卡萊爾歲月,還是有些東西留存下來。1993年,熊族的湯姆.波特(Tom Porter)和朋友離開阿克維薩斯涅,前往莫霍克谷的傳統領域,他們在卡納加哈來蓋的森林和農場安頓下來,希望在舊家園建立新的部落。在這裡,人們聚在一起重新學習,慶祝長屋文化,目標是「顛覆卡萊爾」:卡納加哈來蓋會把被奪走的事物重新還給他們,像是語言、文化、靈性、身分認同–這群人是失落迷惘的一代,但他們的孩子終於可以回家。

在那裏,湯姆用來反抗卡萊爾的左右銘是「治癒印地安,拯救舊語言」,因為他知道,語言消失,更多文字之外的事物也隨之消逝。而當Kimmerer聽說湯姆要返回卡納加哈來蓋,她也開始想盡辦法要帶香茅草回老家,因為她知道,要重整一個家,植物也必須回歸。

閱讀劃重點:

「籃子的奧妙之處在於型態的變化:從整株活生生的植物到分離的草束,然後變成籃子,回歸為一個整體。籃子同時間有破壞和創造的力量,世界就是由這兩種力量塑造出來的。散開的草束又被編織成一個全新的整體。籃子的生命旅程,也是人的生命旅程。」

「當語言真正死亡,更多文字之外的事物也隨之消逝。語言是念頭的居所,否則念頭將無處容身。透過語言,我們表達出看待世界的方式。」

「植物也有助於重拾土地和人之間的關係。哪裡可以給你支持,哪裡就會變成家,讓你的身心都得到滋養。要重整一個家,植物也必須回歸。」

「在卡萊爾的畢業典禮上,年輕男子們必須發誓:『我再也不是印地安人,我會永遠放下弓箭,改拿鋤頭。』農具和耕牛徹徹底底改變了植群。就如莫霍克族人運用某些植物來形成認同感,歐洲移民也想把這裡變成自己的家園。他們帶來家鄉的植物,伴生的雜草跟著來到田裡,取代了當地的原生種。植物反映了文化和土地所有權的轉變,今天這片原野已經被茂盛的外來植物霸佔,第一個來採茅香草的人一定認不出來:奎克麥草、鼠尾草、苜蓿、雛菊,沼澤邊緣還冒出一整排的入侵種千屈菜。若想復育此地的茅香草,我們就得送走這批植物移民,為本土種創造一條回歸的生路。」

「我們真正想做的不只是生態復育,而是恢復植物與人之間的關係。科學家對於復原當地生態已經稍有把握,不過實驗主要針對土壤酸鹼度和保水度–都是物質面,無關精神面。或許我們應該從感恩語錄中求解,看兩者能夠如何結合。期待有一天,大地會向人類說聲謝謝。」

0818

今天讀「石耳–世界的肚臍」

在這本書中,雖然我可以透過google圖片來認識Kimmerer提到茅香草、奎克麥草、鼠尾草、苜蓿…等許多植物,但對我而言,少了傾身凝視,它們終究是遠方的陌生朋友,但我對這章提到到苔癬、地衣、石耳卻充滿熟悉感,因為它們就生長在我走路可以到達的地方。

其實地衣並不是植物,它不是單一生物而是真菌和藻類的共生體。藻類是一堆單細胞的集合,屬於自營生物,它可以利用光合作用產出生長所需的糖份,但無法取得關乎生存的礦物質。真菌是異營生物(又稱他養生物),無法自己製造食物,必須靠其他生物作為碳源,真菌是非常厲害的分解者,能夠釋放出有機體身上的礦物質供利用,卻無法自行生產糖份。共生關係使得真菌和藻類彼此互惠,以交換糖份和礦物質,最終生成的有機體表現得就像單一個體,也有一個特定的名字。不過,在承平時期真菌和藻類各過各的,只有在連活著都很辛苦的艱困環境下才會攜手合作。

閱讀劃重點:

「地衣的個體結合了兩種存活的途徑:所謂的放牧食物鏈,靠得是物種間一層又一層的依存關係;另一種的碎屑食物鏈,則有賴物種彼此分離。生產者與分解者、光明與黑暗、施者與受者,都在彼此的臂彎裡,同一條毯子的經緯線如此密切交織,根本不可能分辨誰付出、誰索取。地衣是地球上最古老的生物,天生就懂得互惠。老祖宗都知道,這些岩石和冰川漂礫是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是預言的信差,也是我們的老師。有時我會去坐在它們之間,在世界的肚臍上,當個俗話說的『盯著肚臍看的人』,就只是發呆想事情。」

「這些古老事物的存在本身就充滿了教導,各物種不吝分享自己的天賦,讓我們知道互助才會長久。因為建立了平等互惠的關係,這些生物即使在最艱困的條件下,依然能闖出一片天。它們能蓬勃發展,靠的不是消費和擴張,反而是想辦法優雅地活久一點,過得簡單;無論世界怎麼變,依然對自己忠實。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雖然地衣支持著人類,人卻沒有好好照顧地衣。石耳跟很多其它的地衣一樣,對空氣汙染非常敏感。你在哪裡發現石耳,就可以確定自己呼吸到的是最純淨的空氣。二氧化硫和臭氧造成的大氣汙染會直接殺死這些石耳。一旦它們開始消失,就是個警訊。」

「面對加劇的氣候亂象,所有物種和整個生態系正在我們的眼前消失:同時也有其他的棲地正在生成。冰層融化,幾千年來冰封的土地露出地面,冰川邊緣處的土地有被刮擦的痕跡,留下一堆堆冰基石,摸起來粗糙又冰冷。石耳據說是最先佔據後冰河時期沿海地區的物種,但一萬年前土地還粗獷貧瘠的時候,石耳攻佔的速度也不遑多讓–即便經歷過一次重大的氣候變遷。我們的原住民藥草師說,當植物來到你面前,總會帶來一些要讓你學習的東西。」

「數千年來,地衣一直扮演著建構生命的角色,然而在地球史的須臾之間,我們就已磨耗掉它們所打下的基礎,進入另一個充滿環境壓力的時代,置身自己開拓的荒蕪之中。」

「石壁花、橡苔、長石耳…有人告訴我石耳在亞洲的另一個名字,字義是『石頭的耳朵』。在這個近乎寂靜的地方,我想像它們也一起聽著、聽風、聽隱士夜鶇、聽雷的聲音,聽我們無底洞似的飢渴。石頭的耳朵,當我們終於理解自己做了什麼,你能聽見我們的悲痛嗎?嚴酷的後冰河世界是你生命的起點,也可以是我們的起點,但我們得先好好聆聽,你體內的兩種力量孕育出什麼樣的智慧。我們跟土地結婚時,你也許會聽見歡樂的頌歌,那便是救贖的時刻。」

0819

今天讀「原生林的子孫」

在肖特波奇地區,有一塊叫「火燒林」的地方,這裡在曾經歷幾次皆伐作業後,整個被夷為平地,原本的雪松原生林都被新生林取代。

法蘭茲·多普(Franz Dolp),這個受傷的人搬到肖特波奇溪畔受傷的土地上生活,他發誓要療癒這個地方,讓它恢復成本來的樣子。他的目標是要結合土地本來的條件種回一座原始林。他的雄心壯志不止於外在的修復,「復育行動很重要的步驟,是要跟土地和其間的生物發展出密切的關係。」

法蘭茲邊學邊種、再邊學再種,他曾犯過許多錯誤,也從錯誤中學習。種完最後一片人工林,法蘭茲寫下:「我或許能治癒這片土地,但我不太計較最後究竟是誰受益,畢竟互惠就是這裡的最高指導原則,我給出什麼,就得到什麼。在肖特波奇河谷的山坡上,與其說我從事的是私人的林業復育工作,不如說是一種修復個人的林業工作。在復原土地的同時,我也療癒了自己。」

在他的照看下,這片土地終於在歷經長久破壞之後迎來療癒的轉折點。他的日誌描寫到一百五十年後穿越回到肖特波奇,「過去長著一片赤楊叢的地方,都被古老的雪松林取代了。」法蘭茲為我們示範了怎麼種一片原生森林,但他更盼望的是讓原生林文化更加普及,讓這個世界恢復完滿健全。

為了實現這個心願,法蘭茲和夥伴一起發起「春溪計畫」(Spring Creek Project),「其挑戰是要整合環境科學裡實踐的智慧,以及哲學分析的明辨工夫,透過文字的豐富表達,找到新方法來理解跟重新想像我們跟自然世界的關係。」他把森林護管員視為藝術家和詩人,所謂生態學家的見解已經在肖特波奇的森林和溫馨的雪松小屋這兒成了基本信念,作家會來到此地尋找靈感或幽居獨處,化身為復育各種關係的生態學家。他們像鮭莓叢裡的鳥一樣,閒著種子飛到受傷的土地,準備讓原生生態系再現生機。

十年來,這裡生長著一萬三千棵樹,有無數科學家和藝術家受到啟發。他寫下:「我現在很有信心,當退隱時刻來到,我能夠放手讓其他人傳承這一條通往神聖之地的路徑,帶人走進巨冷杉、雪松和鐵杉形成的茂林,回到曾經存在過的古老森林。」

2004年,法蘭茲不幸因車禍離世,但已有越來越多人追隨他走出來的這條路,在他們親手種下的森林裡,詩人、作家、科學家、護管員、鏟子、種子、麋鹿、赤楊都加入雪松媽媽圍起的圓圈,以舞姿迎接原生林的子子孫孫來到世上。

閱讀劃重點:

「在那個年代,原生森林的範圍是從北加州一路延伸到阿拉斯加東南部,介於山與海之間,這森林帶雲霧繚繞,太平洋吹來的潮濕空氣順著山坡向上攀升,每年製造出一百英寸的雨量,澆灌了此處天下無敵的生態系。這裡有全世界最高大的樹,早在哥倫布出航之前,就已經長在那兒了。」

「成熟原始森林的林相十分複雜,形成的生態系統也不遑多讓。有人把永續發展跟生活水平降低劃上等號,但沿海原生林地區的原住民卻是世上最富有的人。他們妥善運用、照顧各種海洋與森林資源,不讓任何物種過度耗竭,反而誕育出可觀的藝術、科學和建築成就。繁榮促成了『誇富宴』的傳統,目的不是貪財炫富,而是將物質性的東西儀式性地贈與他人,顯現土地對人的慷慨。富有代表有能力分享,若表現得大方,社會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雪松教導我們如何分享財富,人類也學到了。」

「科學家稱雪松媽媽為『美西紅側柏』。她們可說是原始森林裡脆弱的巨人,高度有兩百英尺,雖然不是最高的,但巨大的板根讓樹圍長達五十英尺,可比紅杉。樹幹從波形的底部逐漸變細,被漂流木色的樹皮包覆著。樹枝優雅下垂,末梢卻向上張開像隻飛撲的鳥,每根枝條都像一根窄長的綠色羽毛。」

「只有在瑪莉峰的山頂,也就是保留區的範圍,才會出現連續的大片森林,遠看質地粗糙多彩,那是原生林的簽名,是森林從前的樣子。『我做的事源自於深刻的失落感。』他寫道,『我為那些當在卻不在的事物感到失落。』」

「先驅物種產生群聚的方法是這樣:無限生長、擴張、高耗能,盡可能吸收所有的資源,從其他物種手上奪得土地,然後持續繁衍,因此資源必然越來越少,於是互助合作跟幫助穩定的策略在演化上會較有利–像是雨林森態系裡的各種生存策略就十分巧妙。物種間的互惠共生形成既廣且深的關係,尤其原生林裡的種種都是為長遠利益打算的。」

「人工林、資源採集,以及其他面向的人類開發持續擴大蔓延,跟鮭莓灌木叢一樣吞噬掉土地,導致生物多樣性減少,因為社會的無度追求,生態系變得越來越單調。再過五百年,我們將會徹底消滅掉原生林文化和原生生態系,任憑機會主義取而代之。人類社會的拓荒者跟先驅植物群一樣,在演替方面扮演重要的角色,但這種狀態終究不會長久。一旦找到高效的能源利用方式,想辦法保持平衡、日新又新,才是唯一的出路,在早期和晚期演替階段之間有個互惠的循環,為彼此都留住一些機會。」

「雪松獨特的化學組成既能救命也能救樹,其內部含有豐富的抗菌物質,對真菌類尤其具有抵抗力。西北邊的森林跟所有生態系一樣,易遭病害,最常見的就是一種叫做『木層乳菌』的本土真菌所引起的層根腐病。這種真菌對花旗松、鐵杉或其他樹種來說可能致命,但紅雪松卻能幸運免疫。」

0820

今天讀「見證雨滴」

時間會是個客觀的事實?

對樹來說,兩百年只是青少年的歲月;對河流,僅是一眨眼的工夫;至於岩石,則根本不算什麼。而若說時間是從上個事件到下個事件的期間來估量,那赤楊上的水滴落的時間跟楓樹上的水滴落的時間肯定是不一樣的,仔細聆聽,森林是由各種不同的時間織構而成,彼此之間的界線可能因一顆雨點而消融。或許,沒有所謂「時間」這種東西存在,有的只是累積起來的片刻,每個瞬間都有自己的故事。

閱讀劃重點:

「冬初的奧勒岡州天空灰濛,大雨幫谤沱不歇,淅瀝淅瀝的聲音低低響著。你以為雨是平均地落在各處,其實不然,落雨的音律節奏在每個地方都不同。雨打在糾成一團的白珠樹和奧勒岡葡萄,在硬韌光澤的葉片上滴滴答答,那是硬葉植物的小鼓聲。杜鵑葉子又寬又平,被雨水滴出啪的一聲,葉片上上下下彈跳,在傾盆大雨中起舞。巨大的鐵杉下,雨水沒有直接滴落,而是沿著崎嶇的樹幹溝紋慢慢流淌到裸土地表,雨水潑濺到泥土,咕嘟一聲就被冷杉針葉給嚥下。相較之下,雨水落在苔蘚上幾乎毫無聲響。」

「聽著雨聲,時間感便消失了。雨的唰唰、鐵杉的滴噠、楓樹的咕咚、最後是赤楊的啵啵聲。…水塘表面的波紋像各種簽名,每個名字都帶著不同的節奏和共鳴。各個水滴的樣子因它們跟其他生命的關係而異,看它遇到的是苔蘚、楓樹或冷杉皮。」

「若要說過去或想像的未來有什麼意義,必得透過當下展現出來。當你擁有大把時間,你所要做的不是急著去哪裡,而是享受當下。」

「我從森林裡學到的一課,就是沒有什麼是隨機的。每件事物都有意義,都受關係牽動,彼此依存。」

0821

今天讀「溫迪戈的腳印」

我們放出了一頭怪獸。

溫迪戈(Windigo)是阿尼什納比族傳說中的怪物,它渾身散發出腐屍的臭味,血盆大口長滿了黃色尖牙,因為太過飢餓而咬下自己的嘴唇。溫迪戈不是自然裡存在的野獸,它其實是人類,但變成了食人魔,Windigo會在風雪夜裡出來尋找獵物,被它咬到的人也會變成食人魔。

溫迪戈的傳說盛行在因過度捕獵而造成饑荒的毛皮貿易年代,當時人們對冬季飢餓有揮之不去的恐懼。溫迪戈的故事加深了食人的禁忌感,一旦屈服於這種可憎的衝動,啃人骨頭者就會變成溫迪戈,終生在外遊蕩。據說溫迪戈永世不得超生,經年受盡生存之苦,溫迪戈吃得越多就越飢餓,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被滿足,因而飽受折磨。

「溫迪戈」,這個傳說中會吞噬人類的怪物的誕生,源於集體的內心恐懼和弱點,象徵把自己的生存擺在第一位,完全不顧其他。作家皮特認為「溫迪戈也是人,它克制自己的能力最終敵不過自私,再也不可能得到滿足。」其他學者也指出,當前氾濫的各種自我毀滅行為–嗜酒成性、吸毒、賭博、科技成癮,都是溫迪戈活躍的徵兆。

溫迪戈來自北方的森林,但過去幾世紀以來,它出沒的範圍持續擴張,跨國公司孕育了新一代的溫迪戈,貪得無厭地吞噬地球資源,「出於貪念,而非需要」。一旦我們發現自己渴望什麼,溫迪戈的腳印就會出現在我們身邊。

閱讀劃重點:

「創世故事讓人一窺每個民族的世界觀,還有他們如何看待自己、他們跟世界的關係,以及他們的渴望和追求是什麼。」

「傳統的教養方式為了強化自律、克制貪欲,認為每個人都帶有溫迪戈的天性。怪物雖是傳說裡的角色,我們還是應該學習避開自己內心的貪婪,這也是為什麼阿尼什納比族的長輩提醒我們,想要了解自己,永遠要記得事物有兩面–生命有光明面,也有陰暗面。要能看見黑暗的部分,承認它的力量,但不要餵養它。」

「溫迪戈無處不在。它們一腳踩進奧農達加湖的工業汙泥;越過奧勒岡海岸山脈被『鬼剃頭』的山坡,土石都滑落河裡;你會在西維吉尼亞州被煤礦削掉的山頭見到溫迪戈,或在墨西哥灣的海灘上看到沾滿浮油的腳印。一平方英里的工業大豆、盧安達的鑽石礦、滿櫃的衣服,這些都是溫迪戈的腳印,都是無度消費的蛛絲馬跡。很多人都被溫迪戈咬了,你可能遇過他們在逛商場,虎視眈眈垂涎你的農場想開發房產,之後又去選議員。」

「你我都是共犯。我們允許『市場』來定義我們所珍視的東西,眾人的共同利益被重新定義後,總是倒向對商人有利的奢糜生活方式,然後繼續掏空靈魂和土地。具有警世意味的溫迪戈傳說出現在有共同利益的群體裡,因為分享是生存的關鍵,個人的貪慾會傷及全體。」

「格局放大來看,我們似乎活在一個溫迪戈式經濟的年代,處處都是虛構的需求和強迫過度消費。原住民族過去曾極力克制的事,如今我們以系統化的政策來鼓勵大家貪婪。」

「對我來說,有種恐懼是比承認內心有溫迪戈的存在更令我害怕,那種恐懼就是這個世界已經是非不分、顛倒黑白了。若有人耽溺於一己之私,從前我們部族會視之為惡行,現在卻被當作成就來慶賀;過去不可饒恕的作為,現在卻要我們崇拜。被消費所驅動的思維冒充成『生活品質』,卻由裡而外徹徹底底腐蝕了我們。就好比我們受邀品嘗一頓大餐,但吃了桌上的食物只會感覺更空虛,永遠填不滿胃口的黑洞。我們放出了一頭怪獸。」

 

待續~

 

( 興趣嗜好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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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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