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七點.與久未見面的學生家安(非本名)約好了見面.

細雨綿綿中小周末的都會空間擠滿了車。我遲到了。

微風松高店門口有一位大三女生在等我。

我們是7月初一起參加學校北京遊學團九天的室友。中文系女生。

她主動和我提她媽媽在她7歲離開她與妹妹.父親是軍人.奶奶帶大她們的往事.

她像是很多故事的小女生.有著社會極強的適應力。

那九天.她一點一滴由她的言語或攜帶的物品.

購買給誰的禮物當中洩漏了她的生活核心。

她像是天方夜譚的公主一天講一故事般.帶來不同的人間曲折。

她不知道她在離異父母之間的生存力.會填補人心洞的缺口。

我們邊逛邊聊天.我問她新學校與華梵不同的地方在哪?崋梵不可取代的特色是甚麼?

自己會因為學校不同而有不同嗎?大三轉學在課業的負荷會重嗎?

她要帶我去買她母親認可的保養品牌.

在台灣據點不多.新光三悅是之一。

後來.察覺到她周五是滿堂課.約我之後還要趕回基隆家中。她太累了。

匆匆告別.她目送我在等紅燈的計程車上.

按下車窗.我們相視揮手.我大喊多吃點.太瘦了.她點頭。

台北的天空黑暗中有預期的冬雨。

車燈一掃.冬雨如針一樣地紛紛落地。

計程車司機問我:您女兒啊?我說對啊。是我女兒。

稍早.在紙文化產業課程中.71位學生.一半的學生做竹簡.一半的學生做平面草編。

無論是竹簡與草編.都是古代紙的代名詞。演化的過程中扮演文字的載體角色。

要用刀劈竹.這是很簡單的工具使用.怕學生受傷.部份同學的竹還是由我來劈。

不經意中竹片滲出血.工管女大生.偷偷請男生遞給我OK繃。

我始終覺得別人的孩子也像是自己的孩子.如此想.會多些寬容。

學生對老師的關心也是如此。

給分數時.那草編紙可以當杯墊用。突然想起學生如果上傳圖檔給家長加分。

這正面激勵.激起每位同學當場用LINE傳作品圖檔給媽媽。

同學一旁鼓譟.老師他傳給女友啦不是給媽媽.他騙妳的啦

這一鼓譟.每個人都給我看他(她)媽媽的名稱。

一位的名稱寫的很有趣:老媽(幼稚鬼)加上了評語。還強調一次.我媽真的很幼稚。

一位的媽媽秒回.真棒的作品.記得帶回家給媽看。那女生是跳躍著離開教室。

我想.這周末草編作品可以增加親子之間的話題。也讓家長了解孩子在校學甚麼。

我重視學校與家庭教育的連結。

很多年前有一回.中心的工讀生很認真在工讀.認真到手被壓傷。

我鼓勵他好幾次.有機會讓我和你母親通電說你在校表現得很棒。

幾次後.他主動給我母親的手機。我利用課中10分鐘的休息時間.致電給他母親。

原來他的母親是國小老師.她聽我講他的孩子很認真的事。

五分鐘以後.那位母親開始哭了.這時給我他母親手機號碼的學生默默退出我的視野

她很快地說:老師.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孩子的父親因車禍而全身癱瘓.我要照顧他及三個孩子.又要工作。

我的脾氣很不好.孩子們都認為他們的父親很可憐.認為我很兇。

您可以幫我告訴我兒子.媽媽很愛他。好嗎?

頓時.上課鐘聲響起.我要結束談話了.提醒母親。

我會幫您轉告您的話語。也請孩子盡可能諒解母親.

因為他們還沒成熟到可以理解大人的世界。

此外.您不用懷疑您的孩子不愛您。不然.他不會給我您的手機號碼。....

掛完電話後.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事一樣.看到了不該看的真實面。

這世界永遠是超乎視界的理解與想像。

多年後想起這段對話.那位學生應該30歲了。

我相信他還是那個認真的人.希望母子之間的愛語可以更直接些。

不需要透過他人轉達。

愛不需要那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