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顯神通 - 搬弄是非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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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顯神通

2008/06/24 01:26:23瀏覽662｜回應0｜推薦11

夜晚十一點五十分，兩輛貨車外加六個人聚集在大廈門口，驚動了保全員出面盤查身分：
「你們找什麼人？」
「先生，您好！十二樓之三的辦公室要遷走，約我們十二點來搬東西。」
「沒聽說耶，你們弄錯了吧？」
「×小姐半小時前還打手機確認，不會錯的。」
「好吧，你們自己上樓去，出了電梯往左邊走到底就是了。」
「謝謝！」

按了幾回電鈴，無人回應，屋裡也不見燈光；我回撥客戶電話求助，已無人接聽。無可奈何之際，鐵門上方的紗網悄悄出現一對張望的眼睛；我立刻趨前表明來意：「×小姐約我們來搬東西，麻煩你開門！」

室內有兩名男子，頭髮斑白的甲先生坐在臨窗位置，冷冷盯著我們搬東西；除了做出必要指示，他惜言如金。年輕的乙先生，進進出出忙著指揮全局。

每當經過一樓大廳，保全員便趁機與我攀談；我初以為對方找人聊天是為消磨時間，及至他提到敏感問題，遂起了戒心：
「大姐，×小姐準備搬到哪兒去？」
「不知道耶，客戶沒說，我也沒有多問，反正總會有人帶路。」為客戶搬家時，偶爾會有住戶、管理員或不明人士向我們打聽客戶動向；由於無法確知問話者動機，所以口風要緊。為防範保全員以各個擊破的方式套話，我旋即找齊夥伴凝聚共識：
「如果保全員問起，就說不知道搬到哪裡，請他自己去問客戶。」

現場擬搬離的東西約需四車才夠容納（也就是說兩輛貨車各要往返兩回），而從舊址到新址的距離較遠，會拉長作業時間；為縮短流程，人員必須分批作業。所以當兩輛貨車都載滿了後，四名夥伴連同乙先生就立即前往目的地卸貨，原地則留下我與甲先生和一名助手。留置現場的人並不得閒，必須將屋內剩餘的東西搬至騎樓，以便貨車折返時能就地裝貨。

我和助手馬不停蹄趕著工作，渾然不覺周遭環境已起變化，直到保全員跑來通風報信：
「大姐，十二樓出事了；討債公司的人正在上面『喬』事情，你們暫時留在騎樓，等風頭過去，我再來通知你們。」語畢，他轉身奔回大廈，直接鑽進電梯。我和助手原本渾身沒勁，獲知這起意外，頓時精神抖擻。

「對面便利商店門口在喝飲料的兩個人，就是討債公司派來的人，他們準備跟蹤你們的貨車去找債主。」二度現身的保全員暗中指著兩名看起來頗為尋常的年輕男子，然後開始說出事端。

道聽塗說的是非真假難辨，何況我也不想窺測他人隱私；此刻，我只關心獨留在樓上的甲先生是否安全。然而，保全員卻不理會我的厭倦表情，依然說得口沫橫飛，逼得我只好找理由脫身。

甲先生藏身於窗簾之後，居高臨下觀察對街動靜，仍舊不發一語；我已善盡告知義務，就不便涉入太過，遂將心思轉回工作。

自討債公司的人員出現以後，保全員就擅離崗位，密集去和對方接觸，而且三番兩次攔著我索取客戶資料，行徑越發離譜：
「大姐，妳到現在還不知道新地址嗎？」
「當然啦，我又沒有跟車過去。」

「大姐，如果妳被別人騙了好幾百萬，一定會想辦法把錢追回來，人家現在的情形就是這樣，將心比心，妳忍心不幫忙嗎？」
「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你們可能要從其他管道著手。」

我的態度始終不變，保全員無隙可趁，只好又回去與討債公司的人員聚集；不久，保全員又折返，開門見山提出要求：
「大姐，工作結束之後，妳總該知道新地址了吧？他們希望到時候妳能把地址說出來。」保全員將寫有數字的紙片遞到我眼前。
「對不起，有違職業道德的事，我幫不上忙；而且我也不想捲入糾紛，麻煩你轉告他們，不用再找我了。」我婉言拒絕了非份之求。
「那我去告訴他們，說妳不願意幫忙囉。」保全員杵在原地與我不斷拉鋸，他見我絲毫不肯妥協，悻悻然地準備離去。
「先生，大家出來工作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拜託你們高抬貴手，不要為難我好嗎？」我擔心觸怒對方而無法全身而退，只好壓低姿態，動之以情。

保全員未置可否，舉步走向對街，繼續與討債公司的人員交頭接耳。而後，他開始騎著摩托車在附近來回穿梭，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前後往返十餘回，最後帶來兩名黑衣男子，加入討債公司人員的行列。

我和助手處在狀況之外，外子一行人還在回程途中；一旦事變，遠水救不了近火，於是我倆打算會同甲先生共商對策。不料，樓上大門敞開，裡面空無一人，我倆遍尋屋前屋後，結果還是徒勞無功。匆匆下樓以後，我和助手決定離開騎樓，在附近另找了一家超商駐足；一面觀察週遭動態，一面用手機向外子求助。外子表示甲先生已指示乙先生報警處理，他目前藏身在安全之處，要等到警方抵達才會露面。

看見警車停在大廈門口，我和助手才又返回騎樓。不久，甲、乙先生、外子以及夥伴們也陸續抵達；在警方保護之下，我們迅速將堆置在騎樓的辦公用品搬上貨車，並準備啟程。然而，警方卻不放行，要求相關的人前往警局製作筆錄。

這一去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如此，勢必會影響天亮後的工作流程；我不甘無故被捲入是非，於是跳出表態，期望警方能將我們排除在外：
「我們只是受僱來搬東西的局外人，完全不清楚其中過節，可以讓我們先離開嗎？」
現場無人附和我的請求，我不死心，刻意提高音量再試一次：
「讓我們先去卸貨好嗎？否則會耽誤下一位客戶搬家的時辰。」
乙先生見警察沒有表示反對，於是從口袋摸出鑰匙遞交給我；我跳上早已發動待命的貨車，心情如同出籠之鳥。

大夥徹夜未眠，人人疲態盡出，個個擔心節外生枝，因此到達目的地之後全都趕緊卸貨。結束工作，我以行動電話回報乙先生；對方表示正準備啟程歸來，要我們等他前來付款。至此，我才發現天際已泛出微光，鄰近早餐店也亮起了營業的燈光，我們湊巧，成為首批顧客。

辛勤一夜的工資扎扎實實入袋，或許真是見錢眼開，及至此，我才嗅到豆漿碗裡似有若無的豆香。

( 心情隨筆｜工作職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