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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17 16:26:01瀏覽3685|回應26|推薦166 | |
母親逝世已整整三個月,心依然好痛!尤其是過第一個失去母親的母親節時。 那晚,齧心的思念與痛,讓我崩潰。我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嚎淘大哭,家中沒有別人,僅先生在旁,我放肆地大聲呼喚著母親。「媽媽,您究竟去了哪裡?我要您回來!」先生深深瞭解我們母女情深,僅默默地陪立一旁,拉著我的手,輕撫我背,任我呼天搶地哭個夠。 過去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又重回到眼前。 葬禮上,抬放她老人家的棺木緩緩落於坑內,最後棺座的蓋子覆上時,我整個人空了。不願相信,從此我們陰陽兩隔。再也看不見她,摸不著她,即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無從將她找回來了。更不能像往常一樣,對坐著,閒話家常。老天!我們還有好多話沒說完呢! 去年十月中旬,母親腹痛難忍,兩次進出醫院,開刀取出腸中堵塞物,裝了人工肛門袋子。經過數度檢查,醫生宣佈她罹患了胰臟癌。當得知此消息時,如五雷轟頂,我急急搭飛機趕往多城照顧她。 見到母親時,我嚇一大跳,平日豐潤的神采已不見,瘦了一圈的臉龐略顯灰暗,不過精神還不錯。她跟我抱怨,很不習慣這人工肛門袋子。果真,半夜,它漏了,排泄物弄髒了衣褲。我手忙腳亂地試著按說明書,一步步地將新袋子換好,也給她換了乾淨衣褲,順手將髒衣褲,搓洗晾好。她一向自己動手慣了,很不好意思地在一旁說∶「就泡著,明天我來洗。」母親愛乾淨,我馬上洗好,房間就不會有異味。「媽,我洗有什麼關係?我們哪個孩子不是您一泡尿、一把屎帶大的?」 醫生基於各種考量,提出醫療方式僅能採取化療,也許可減緩癌細胞的擴散。我們怕化療帶來不適,而母親卻為了多爭取一點能與兒孫們相聚的時光,勇敢地跟醫生說她願意接受化療。 這段期間,我得時時盯緊她,因她做慣了家事,我一不注意,她就會溜進廚房拿刀切菜。我曾嚇得告訴她,什麼都不能動,萬一不小心,劃破皮膚,血流不止,可不得了!她無奈地回我∶「什麼都不能做,那豈不成廢人了?」 這輩子,母親為家奉獻全部心力,總是無微不至地侍候一家老小。現倒過來,我煮她愛吃的,幫她剪腳指甲、掏耳朵、剪頭髮等。從沒剪過的我,試剪完,拿鏡子給她看時,她居然很滿意我的習作。漸漸地,不再偷著自己動手,也許她已習慣,也許已力不從心了。 怕來日無多,我試著記住母親的一切。要母親打從她小時候說起,她很開心地回憶從前。談她的父母、兄弟姊妹(全在大陸﹐且多半已過世);談她在台南公園的快樂時光;還談她當年與父親是怎麼認識的……‥ 提起父親,他不幸於五年前眼盲,加上生病開刀,原本就瘦弱的他,喪失行走能力,醫生與醫院社工評估,將他直接送進老人長期護理中心。母親每星期煮上他愛喝的湯去看望他,生病後,未能再去。怕父親擔心,我們瞞住母親罹癌之事,僅告知他母親生病了,暫時不能去看他。 母親做第二次化療時,經常發燒、嘔吐,大家商量後斷然停止化療。過幾天,她突感不適,送醫院急診,醫生留下她住院。經檢查,發現癌細胞已蔓延至肝、腸與脾臟,一星期後轉往安寧病房。 我們做子女的,突然醒悟,原先只想到母親病了,不能去看父親,而父親反正失明也看不見母親,但我們沒想到可以申請他出來,讓母親看一眼啊!於是趕緊去申請,誰知長期護理中心有人患病,怕傳染給他人,嚴禁任何人出入。 母親慟於二月一日凌晨,息了塵世勞苦,於睡夢中過世。未能讓她老人家見父親最後一面,成了我們子女心中永遠的遺憾與哀慟! 6/9/2012 刊登於世界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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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