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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度陰鬱到不至於淹沒創造力
2020/10/08 22:18:10瀏覽2373|回應0|推薦7

【適度陰鬱到不至於淹沒創造力】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美國詩人路易絲葛呂克(Louise Glück)。

巴布狄倫得獎,是多久以前的事而已?可見,所謂「諾貝爾文學獎短期內不會頒給同一國作家」,乃無稽之談。

所以,村上春樹,不會因為石黑一雄得獎,就沒有希望了!

葛呂克生於1943,她學歷只有高中畢業,因為青少年期罹患了厭食症,接受了好幾年的精神分析,因而輟學。一方面精神分析療程需要很多時間,另一方面也為了讓疲憊的心靈休息,因此乾脆不念書了。由此可見,葛呂克的爸媽對她很好。

雖然生病了,她沒有放棄從十三歲開始的讀詩與寫詩的興趣,從此創作不斷,終成桂冠詩人。

這不免讓人聯想到了另一位美國女詩人普拉絲(Sylvia Plath),她也罹患嚴重精神疾病,但她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她得的是憂鬱症,曾經接受當時剛發現的抗憂鬱劑治療,可惜療效還來不及發揮,就死於自殺了。

陰鬱,讓人敏銳與善感,這對於創作當然有一些好處,然而,情緒的跌宕適度就好,不能嚴重到喪失了體力與心力,否則就不可能定下心來寫文章了。普拉絲如此,前幾年台灣過世的年輕女小說家,也是如此。

相對來說,路易絲葛呂克就是幸運到只有適度陰鬱,既為她帶來創作泉源,卻又不至於將她的靈魂淹沒。

她的作品,好大一部份是書寫自身的內在經驗,等於是自傳式創作。比如她的名作〈野生鳶尾花〉(The Wild Iris)就是最好的憂鬱症書寫。陳育虹曾經翻譯,我也來嘗試一下。

At the end of my suffering
there was a door.

Hear me out: that which you call death
I remember.

Overhead, noises, branches of the pine shifting.
Then nothing. The weak sun
flickered over the dry surface.

It is terrible to survive
as consciousness
buried in the dark earth.

Then it was over: that which you fear, being
a soul and unable
to speak, ending abruptly, the stiff earth
bending a little. And what I took to be
birds darting in low shrubs.

You who do not remember
passage from the other world
I tell you I could speak again: whatever
returns from oblivion returns
to find a voice:

from the center of my life came
a great fountain, deep blue
shadows on azure seawater.

在我苦難的盡頭
曾有一扇門。

聽好:那是你稱之為死亡
我記得。

上頭,噪音,松樹枝枒搖晃。
然後是虛空。那微弱的陽光
閃動在乾燥的地面之上。

存活下來是可怕的
當意識
被掩埋在陰暗土壤裡。

然後它結束了:那你所畏懼的,身為
生靈而無法
言說,陡然結束了,堅硬的土地
微微彎折了。而我認為是鳥的
雀躍在矮灌木林裡。

不記得曾經從另一個世界
過來的你們
我告訴你們我又能言說了:所有
自昏迷回來的回來
之後找到了嗓音。

從我的生命中心
湧出一座大泉水,深藍
暗影在湛藍海水之上。

陳育虹把oblivion翻成了湮沒,其實是無意識、昏迷之意。又把shadows翻成了投影,其實是一片陰暗區域。

真的,這完全是疾病經驗的書寫,如此鮮明好懂,讓人感同身受。

我看了好幾首葛呂克的詩,大抵都不晦澀,句法也不複雜,反而是中心思想與表達方式相當真摯自然,而這些,就是好詩的元素。

真的,不要再亂寫新詩了,好好把葛呂克的作品拿來觀摩吧。

寫這樣,就能得諾貝爾獎了,不要想太多。 

( 在地生活大台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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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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