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內次雄—台灣醫學教育的奠基者
◎沈政男

二○二○年，新冠疾病肆虐全球，台灣卻能避免疫情失控，將傷亡降到最低，關鍵因素之一就在於台灣擁有世界第一流的醫療人員。台灣能夠栽培出眾多優秀醫療人員，重要功臣之一乃是一百年前，為台灣醫學教育奠下厚實基礎的日本醫學教育家堀內次雄。

堀內次雄於一八七三年在日本出生，家境不富裕，他青少年期便決定習醫，醫學校畢業後從軍，於一八九五年台灣割讓給日本後，隨著軍隊前來台灣。當時因為傳染病盛行，且醫療資源貧脊，台灣人平均壽命只有三十幾歲，他目睹霍亂橫行，造成多人死亡，便決心在台灣貢獻所學。他在翌年回到東京進修，學習細菌學，幾個月後再度來台，投入傳染病調查與研究，到了一九一七年，終於成功撲滅有黑死病之稱的鼠疫。

一個人當醫生，只能拯救一些人，如果能夠投入醫學教育，栽培更多醫生，就能拯救無數人，因此堀內次雄在行醫之餘，也在當時台灣唯一的醫學教育單位，也就是台灣總督府醫學校任教，一九一五年更升任校長。總督府醫學校後來改制數次，一九四五年以後成為台大醫學院。

堀內次雄從一九一五年到一九三六年，總共擔任醫學校、後來的醫學專門學校與醫學部共二十一年校長，可說一手建構台大醫學院的組織規模。他在任內最大貢獻之一，乃於一九一八年成立熱帶醫學專攻科，培育防疫與治疫人才，讓台灣擺脫瘴癘之島的惡名。熱帶醫學專攻科後來成為熱帶醫學研究所與台大公衛研究所，持續為台灣培育公衛人才，比如領導新冠防疫的前副總統陳建仁，就是畢業於台大公衛研究所。

堀內次雄雖是日本殖民政府的官員，他對於台灣教職員與學生相當愛護，甚至主動學習台語，來與台灣人溝通。他教出了許多優秀學生，最著名的是杜聰明，他幫助杜聰明到日本京都大學留學，成為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杜聰明後來研究蛇毒，享譽國際，也擔任台大醫學院院長，並創辦高雄醫學院，可說跟隨老師的腳步，作育醫學人才。一九二一年，台灣文化協會成立，成員之中有不少畢業於醫學校的醫生，堀內次雄或許因為愛護學生，也同情台灣人的抗日運動，竟然出席成立大會，不怕冒犯日本長官。

堀內次雄雖是醫生，他自奉儉樸，卸任校長後經濟拮据，只能在台北租個小房子住，並繼續在台大醫院行醫。他熱愛台灣，即使在二戰後仍留在台灣，繼續照顧台灣人，一直到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後，才回到日本，並於一九五五年過世。

堀內次雄前後總共在台灣行醫與從事醫學教育五十一年，有學者尊稱他為台灣醫學之父。如今台大醫學人文博物館的入口大廳，有一座他的半身銅像，散發慈祥和藹的目光，宛如勉勵所有醫學生，效法他的精神，為更多台灣人找回健康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