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1-2015

每年春末夏初蘇小妹與我都會自己整修院子裡的樹。

今年春天發現前院的 Ash Tree 梣樹約三分之一部份枯黃，我們想把枯掉的部分修剪掉，但枯掉的樹枝十分堅硬，用我們的小鋸子鋸不動；屋子側面的楓樹枝葉太靠近屋子，也需要修理；再加上後院的 River Birch 水樺樹枝葉長得太茂密、雜亂，需要大修整。這些狀況已經超過我們兩個業餘園丁能夠處理的範圍，於是今年夏天我們決定請專業園丁幫我們修樹。

專業園丁來勘查並估價時告訴蘇小妹，前院的梣樹雖只枯掉三分之一，但已經是救不活了。他挖開根部讓蘇小妹看，根上果然長了許多菌。

我們很喜歡這株梣樹，它可以為前院的草地提供綠蔭；夏天時遮擋毒辣的陽光；同時茂密的枝葉也讓我們前院保有些許隱私。因此我們煩惱了兩、三天。考慮是要留下梣樹，等真的完全枯死再鋸掉呢？還是乾脆這次一併處理掉呢？

我傾向請園丁幫我們整株鋸掉，因為我很不喜歡看到樹枯死。若看到一株樹日漸枯萎，會讓我心情很低落。我認為長痛不如短痛。我們兩個商議後，決定把枯黃的梣樹鋸掉。

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等到當天見園丁俐落地三兩下就把梣樹鋸倒，我們依舊是十分捨不得。望向空蕩蕩的前院，總覺得少了些甚麼。小徑上來往的人們可一覽無遺我們的房子，也讓我們覺得有點不自在。

鋸樹後蘇小妹對自己當初做決定鋸梣樹的流程不滿意。他認為他不該一時衝動，聽到梣樹救不活就匆促下決定，他應該要多收集一點資料後再做決定。

我開解他：「反正鋸都鋸了，再想也沒有用。」

蘇小妹搖搖頭說：「這不是鋸樹的問題，是我認為做決定的方法不對。我一定要好好地檢討，下次才不會再犯錯。」嘿！你這個優等生也未免太認真了吧？！

我說：「好吧。跟你說，不管你怎麼樣收集資料，我是一定會主張鋸樹的，因為我很不喜歡看到樹枯死。」

蘇小妹這才臉色轉亮，說：「那就好，我心裡覺得好多了。」

再隔個兩天，我們和 Anita 聊起這件事。Anita 告訴我們：最近在美國的梣樹紛紛死去，今年已經枯死了數百萬株梣樹，目前還找不到解救之法。同時，生病梣樹死亡的速度非常快，在一兩年之內就會完全枯死。

蘇小妹及我相對視，點點頭想：「我們做決定的方法雖魯莽，還好沒做錯決定。」

失去前院的這株梣樹讓我們倆耿耿於懷，既捨不得樹又擔心自己做錯決定，砍了樹後還繼續鬱悶了幾天。現在發現到失去梣樹不單單是發生在我們院子裡的問題，而是發生在全美的大問題後，我們總算卸下心上的這件事，不再反覆思量。

蘇小妹是為了沒做錯決定而放心，我則是因為死掉梣樹的不只我們家而不再介意這件事。

對我們來說，今天全美國的梣樹健不健康都不會改變我們失去梣樹的事實，但我們卻因外界的事件而歷經心境轉折、起伏。

這件事讓我思索起，人心真是奇妙。

前院的大梣樹。 

梣樹花了二十多年長大，要鋸倒僅花不到 30 分鐘。 

原是綠蔭一片的梣樹，如今空餘樹根，實在教人唏噓。 

後院的水樺樹，蘇小妹取名情人樹，我卻覺得樹不像樹，倒像是隻綠茸茸的綠毛怪。 

經過專家細心修剪後，終於看起來像棵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