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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2 15:13:02瀏覽388|回應0|推薦2 | |
張愛玲說:「生命是一張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蝨子。」在歷經歲月的磨難之後,哪一個人不是千瘡百孔?鳳霞為什麼變成啞子?什麼時候開始說不出話來,難以傾訴心中的委屈?成為小孩子們捉弄的對象?原來,當年福貴莫名其妙的捲入國共內戰,被雙方的軍隊充作民伕,而離開家,整個家庭的重擔,就落在家珍身上,為了照顧臥病在床的老母以及孩子,以幫人送水勉強糊口。 然而,隻手難以撐天,鳳霞某次得高燒,連續七天七夜,燒退後,竟然也不能說話了。 國共會戰後,當福貴歷劫歸來時,走到家門口,看到鳳霞在收集熱水瓶,福貴高興的叫道:鳳霞,我是爹啊!鳳霞,我是爹啊!福貴高興的叫著,但是,起初,鳳霞還沒會意,後來,才猛然會意,理解地傻笑著。這時,家珍正從外頭回來,久別重逢,恍如隔世,夫妻相擁而泣。福貴驚訝的問家珍這孩子怎麼就啞了呢?家珍將發燒的事告知,並且自我安慰的說,這孩子能存活下來,已是不幸中之大幸。 人如果要走出傷痛,就必須要有這樣的慶幸,慶幸自己雖然失去很多,但仍存活著。雖然這樣的存活是帶著傷痕,但如果要活下去,就必須接受它。鳳霞變成啞子,是一道明顯地、永恆的印記,在福貴的心中,尚有一道傷痕,那就是,當時母親臨終時,他正在給解放軍表演皮影戲,無法回來為母親送終。氣息奄奄的母親,在臨終前還望穿秋水的認為福貴會回來。這兩件事將是福貴心中永遠的痛:無法為母親送終,以及鳳霞成為啞子。對於無法為母親送終,福貴仍然自我安慰說:「算一算當時正為解放軍表演皮影戲,就當做為娘演的吧!」 自我安慰就是自行療傷止痛,就像動物以其舌頭舔舐傷口一般,對於時局的暴君,平凡的人是一點也無招架之力,憤怒、哀怨對於傷口沒有任何療效,只有自我安慰才能讓傷口停止淌血,就讓時間去治療吧!對那些無法挽回的事,除了接受外,還能做些什麼?這傷痕是曾經掙扎過的遺跡,就像是刻劃在臉上的皺紋一樣,再怎麼抹也抹不掉。過去,不是說忘就忘,總會留下些什麼!人必須帶著傷口往前行,不管願意或不願意,人的韌性也就表現在個人與其傷痕相處的態度上,不要時常注視這傷口,去刮它、動它,否則這傷口不容易癒合。 而人的療傷止痛必須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面對自己,接受自己的宿命,就像動物必須針對自己的傷口舔舐一般。正視自己的傷口而不是迴避,正視不是時時刻刻地、鑽牛角尖般的注視,這樣的注視,只會越咀嚼越嚼出苦味。接受是一種宏觀的視野,從而跳脫傷痛的巨大引力,而由時間的長河以及不同的視角去看待原先的問題,試圖賦予受創之後的自我,一種更新的力量,例如蛇的脫皮。如實的面對黑暗才能引進光明。 人的經驗並非絕對的,白色的物體,在完全沒有光的反射下,看來是黑色的。經驗是人的心境與環境互動下的產物,人是可以透過心境的改變,而改變自己的經驗,被強迫當兵伕、女兒變成啞巴、無法替老母送終等等,在本質上都是令人難以承擔的失落,是福貴生命中的烙印,但,至少還活著,對照那些禁不住風雨催折的人而言,能活著,就是不幸中之大幸,這樣的想法,讓歷經磨難、忐忑不安的福貴,終於可以靜下心來。 人注定與其傷痕並存,就像是都市人必須習慣於噪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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