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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集中營──來自新疆「再教育營」的證言(中)
2021/07/03 08:55:00瀏覽463|回應0|推薦0

2019/7/2 文字/劉致昕 資料整理/許家慈、馬楷恒

有宗教信仰、出國紀錄,是被送進「再教育營」主因

以葉爾哈利為例,警方給了他3個罪名,拷打時警方還想出「而且你太太包頭巾」等理由。他明明是個哈薩克公民,卻未進入法庭審判,直接被套上頭套,在2017年12月24日被送往霍爾果斯縣最大的「再教育營」。葉爾哈利不服,下場先是在看守所、監獄,被不同方式拷打,巴掌、拳頭、電擊棒,幾天不給飯吃等,過程中,還要他說出跟誰一起做禮拜、誰教他們《可蘭經》等等,不說,就判10年罪刑。

分級與連坐

葉爾哈利說,「再教育營」裡的班級被分成6種:「普管」、「嚴管」、「強管」3種等級,提供不同的「嚴格管理」,特別是與宗教相關的,會被放入「強管」,進行思想改造;另外,針對殘疾人士、前任幹部有另外兩種拘禁措施的安排;最後是「黑工廠」,在工廠裡做免費的工,產品順著一帶一路外銷,創造當地經濟表現。(詳見〈他們在「黑工廠」的日子──新疆少數族群淪為一帶一路「生力軍」〉)

一旦進入再教育營,囚禁者必須坦誠自己有多少親人、認識哪些可疑對象,交給官方進行下一波的搜索;接著是驗血、打針,獄警說是為了預防感冒用。每個人需繳交學習費1,800人民幣(約8,130元台幣)、打針費250人民幣(約1,130元台幣)。 因宗教信仰被分列為強管對象的葉爾哈利,每天早上6點起床後,開始「上課」8小時,內容是政治思想、習近平思想、唱紅歌等,如果不會漢語,還必須學。「集中營(是)要考核的,單次考核沒過,會扣分,影響你被釋放的時間,還是不通過就會警告,再不通過,就會再進集中營,」葉爾哈利說。

上課時,「老師」與他們之間有鐵欄擋著,「教室」四周也有像是監獄一樣的鐵欄杆為牆。 另外一位在2017年7月19日被關進「再教育營」的40歲受害者阿瓦爾哈(Gulzira Auelhan)告訴我們,他們每天還要寫學習、思想會報,反省自己的變化,懺悔自己過去犯下的罪,「會報如果不達標要重寫。」要寫什麼才能達標呢?她說:「歌頌黨、新疆的美好生活,以及(在裡面)日子過得多好。」 也因為每個班、每個人都必須出聲會報,所以他們能夠聽見別人的「罪名」跟背景。兩位受害者分別告訴我們,營裡面從外表上來看,年紀分布從17歲到80歲都有,有坐輪椅的人、斷腿的奶奶、聾啞人士等。阿瓦爾哈表示,她親耳聽見營裡的警察向聾啞人士說,「你們這些人聾啞,但你們的器官是完好的!(註)」 還有一位在海外的受訪者告訴我們,他盲眼的表妹,也被關進「再教育營」,信仰伊斯蘭的她,後來被強迫以盲人按摩為業,向外證明「再教育營」有助就業。

就種族來分,營裡面至少有維吾爾族、回族、哈薩克族、烏茲別克族、吉爾吉斯族以及漢族(編按:多數是維族)。就性別來分,女生以「未婚、已婚、離婚、喪偶」被分類,許多未婚女子晚上被帶走之後,再也沒回來。

每一秒都是對身體、心靈的破壞

在Atajurt協助受害者、家屬記錄證詞的志工伊爾克(Erke,化名)表示,所謂「再教育營」,基本上是對人的思考、身心進行完全的破壞;有的人被釋放半年後,持續腎病、頭痛、失憶、停經、陽痿等症狀。 採訪過上百位受害者或其家屬、曾派駐哈薩克的記者史坦迪許(Reid Standish)告訴我們,從「再教育營」被放出來的人,身上都是疤,許多人至今仍會半夜夢遊,自動摺好棉被,站在床邊,等候獄警檢查。 這些身心受創的記憶,他們無法在離開後遺忘,有的人為了記錄真相,硬著頭皮回憶當時的痛苦,如曾被關6個月的受害者努朗(Aidana Nurlan),用繪畫,把她腦中的景象畫了出來。 「據說是國際組織要過來調查,可能是因為此原因釋放我們了,等國際組織調查完之後,監獄下面建地下監獄,再把我們一萬多人關進地下監獄。有些地下監獄已經開始建了。」(資料來源、作者/Aidana Nurlan)

懲罰的種類很多,被關在「強管班」的葉爾哈利,遇上的懲罰是被帶到隔壁房以電棒毆打,或是他自己所經歷的,以老虎凳的方式折磨8小時,膝蓋反折,讓他被釋後連住醫院15天,才能行走。 我們翻開其他受害者的證詞,發現每個囚禁地點的刑罰種類不同:有的人被關進彷彿直立棺材大小的鐵籠,罰站24小時,有的在雪地裡長時間裸站,更甚者,雙手入銬並被吊起來毆打。不論是在Atajurt組織記錄的證詞,或是聯合國、美國國會上維吾爾人的作證,我們都看見被拘禁者在「再教育營」內死亡的案例。

對被拘禁者來說,其實,營裡面每一秒都是刑罰。 吃飯吃的是有藥味的白飯,每隔幾天有不知名的肉屑,穆斯林被強迫吃豬肉;長期憋尿造成的漏尿、腎病、水腫;塞了兩倍人數的囚室,床尾有兩個鐵桶,裝20、30,甚至50人的排泄物;每週一次洗澡,洗澡時被要求用透明膠帶撕去體毛;營裡面到處都是監視器,包括澡堂;甚至他們被要求入夜後每兩小時換班一次,彼此監視以防自殺。 「一起被關的人有的受不了了,打牆、哭喊,用腳踹牆,然後拔自己頭髮,最後暈倒。醫務人員衝進來灌她氧氣,然後繼續關。或是有時候要他們(指情緒失控的人)吃白色的藥丸,他們會睡很長的時間,」阿瓦爾哈說。

媒體和領導來了,就換個面具

受害者們描述的畫面,與中國政府想呈現出來的「再教育營」,天差地別。不久前英國BBC在中國政府安排下進入「再教育營」報導,鏡頭前不少燦笑的新疆人。 「BBC看見的都是被安排的,來檢查(「再教育營」)的人、媒體,會被帶去看有技術的班,那些人沒有拿工資在勞動的,是幫政府賺錢,是去當奴隸的,」葉爾哈利說,影片裡那些人對BBC說的話,也都是被恐嚇威脅的結果,不只是對媒體,連高階領導到「再教育營」巡視,他們也被警告不准說任何實話,即使領導要求一對一面談,獄警還是隨身跟著,記錄每個字。

換過5個不同拘留地點,阿瓦爾哈對我們做出同樣表述,「有上級領導來檢查,官方的人會掛上『職業培訓中心』的字樣,為我們染髮,水平好的坐到前面,要他們說『以前我不懂漢語,感謝祖國的好政策。』領導走了之後,字樣就被拿下來了。」 受害者們描述的畫面雖然與中國官方想呈現出的不同,但從中國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治理政策中看得出,面對新疆中共不僅傾全力維穩、更是強力的文化滅絕。

( 時事評論兩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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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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