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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集中營──來自新疆「再教育營」的證言(下)
2021/07/03 09:08:00瀏覽453|回應0|推薦2

2019/7/2 文字/劉致昕 資料整理/許家慈、馬楷恒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維穩」關鍵數字 重生還是滅絕?

進化版的現代文革 今年(2019)中國先在3月推出《新疆的反恐、去極端化斗爭與人權保障》白皮書,而7月首次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新疆工作協調小組組長雙身分露面的汪洋,曾對新疆問題如此表態:「要旗幟鮮明支持正確思想言論,旗幟鮮明批駁『雙泛』(指泛伊斯蘭主義和泛突厥主義)等錯誤思想,激濁揚清、扶正祛邪,大力弘揚社會正能量,牢牢佔領思想輿論和文化陣地。」

「再教育營」裡的各種安排,已經不只是「佔領」,而是滅絕;若再加上近期被德國學者鄭國恩(Adrian Zenz)發現的集中孩童的「幼兒園」制度,新疆所上演的,至少是幼稚園到80歲老者的三代清洗。 「他們(中國政府)的說法是『重生』,」受邀到美國華盛頓發表研究成果的鄭國恩接受《報導者》專訪時提醒,「官員們說經過再教育營之後,維吾爾人重生了,有新生命,這個跟聖經的用語是一模一樣。」從西藏問題開始研究至今,鄭國恩是第一個大規模搜集官方文件,研究中國關於再教育營政策的學者,他認為,如今中國在新疆的政策,是一場進化版的「現代文革」,資源更多、科技更進步,對人權的殘害,也更加極端。

這場對種族、文化、語言的滅絕,不只是發生在被拘禁的受害者身上,承受毀滅性政策的,是整個家庭。 他們在被關之前,都強迫交出家人的所有資訊,特別要他們交代海外的以及同樣被關押的家人,「如果家裡有一個人被關,其他人也會被牽連,因為思想會傳播給彼此,」阿瓦爾哈說。根據《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報導,一份2016年新疆黨校學者邱媛媛做的研究指出中國政府對數字的要求,使地區官員為了完成指標隨意地將維吾爾人送到拘禁營,「不顧一切地為教育轉化設置數字目標被錯誤應用了⋯⋯目標不精確,範圍不斷擴大。」但這份研究報告在報導出刊後即遭下架。

3種家人「連坐法」,意圖迫使受害者噤聲

家庭,是擴大逮捕的第一個目標。在上千份證詞與採訪中,大部分家庭都不只有一個受害者。我們歸納出至少三種家人間的「連坐法」。

第一種:「夫妻房」

有些被關押者,會獲得與另一半會面的機會,例如有個案例是每6個月一次,每次2小時。在見面之前,雙方會被要求吃藥、打針,然後強迫在「夫妻房」中進行性行為,這樣的「待遇」,不分年紀。獄警告知被囚禁者,這是國家的好政策,要促進夫妻關係。 比對不少證詞,裡頭都提到夫妻房,房間內有監視設備,有的獄警會在他們出來後威脅被關押者,聲稱已目睹房裡的事,要求夫妻雙方即便被釋放,也得聽話,否則會讓更多人知道此事。

第二種:一人被關,全家被監視

「只要一個人被關,家裡就要裝監聽器,手機會安裝軟件,每週檢查有沒有用手機向外傳送消息,」葉爾哈利說,他的父母、兄姊和弟弟還在中國境內,在他被關之後,當地警察對全家展開監視,確保家人沒有跟外人接觸、與外國聯絡、透漏葉爾哈利的近況。 為了救兒子,葉爾哈利60幾歲的父親,急著去找領導,要領導幫忙遞上控告信,證明葉爾哈利是清白的。前前後後幾次,父親花了將近5萬人民幣拜託領導幫忙;忙沒幫上,父親自己還被帶去附近的清真寺,原來,那裡已被改造成「再教育營」分部,每天,父親必須去裡面「學習」4小時。

第三種:家人也被牽連入獄

阿瓦爾哈在今年初被釋放,返回哈薩克,但去年也被拘禁的大女兒,卻還未獲得自由。經過「學習」的女兒被迫在「再教育營」裡教漢語。原來,「課堂」上教課的、學課的,都是無自由的囚犯。 「我女兒告訴我,她快要受不了了,精神狀態不行了,能不能趕快救她出來?」阿瓦爾哈與丈夫上網對此進行公開控訴,但女兒繼續被當作人質,中方不斷要她閉上嘴,停止向外公開集中營真相,否則被軟禁監視的女兒會再被送進集中營。

直到中國只留下「中華民族」為止

中國政府控制家庭成員,是我們採訪過程中最大的關卡,許多人不敢公開姓名、面容,一來是他們在逃亡和尋求庇護,但更主要原因是家人還在中國成為人質。 控制家人,中國可能認為就能控制真相的傳播。但這些在中共眼中是哈薩克族、維吾爾族、烏茲別克族的人,也是父親、母親、或是其他人的兄弟姊妹。為了救出親人,不分種族的受害者,反應是一樣的。 以阿瓦爾哈為例,她被釋放之前,不但被威脅要關押她的女兒,還被當地書記利誘,說要給房、給車、給錢,要她閉嘴,甚至說出他們中國有人,會把她從哈國壓回新疆集中營,或在哈國替她打針等安全威脅,不明電話、跟蹤、海外華人的「拜訪」,她都遇過。 阿瓦爾哈表示,她聽見獄警說,「再教育營」會一直到2026年,會持續反恐、反宗教,直到中國只留下「中華民族」為止。

去極端化是假的,迫害平民才是真的

作為母親,阿瓦爾哈這麼說:「早晚都是一死,死就死,讓所有人知道新疆的實況,我作為見證人,要為裡面的人發聲,這是我的責任,」她指出,新疆「每棵樹都有監視器」,不只集中營內部,所有人的人權都被壓迫,她必須為了下個世代的生活,把獨裁者行為停下。 葉爾哈利說出一樣的話。在鏡頭前雙眼無力的他,無法工作,而妻子也因長期壓力有了心理問題,加上仍在新疆被軟禁中的親人,葉爾哈利的生活完全失序,連檢查身體、找出頭痛、失眠、陽痿等病因的錢都沒有,但他卻決心要對抗這場滅絕。 葉爾哈利坦承,剛被捕時,哈薩克族、哈國公民身分的他,心裡覺得,是被防止維吾爾極端化的政策給牽連了。但經過一年又一個月的「學習」,在親身見證「學習」內容之後他瞭然,這完全與維吾爾族的極端化無關,「(再教育營)就是一個獨裁者的行為,對一般平民的迫害。」 如果他看見的真相,能被所有人知道,「(集中營)最後不會在各民族之間造成對立,會讓各民族團結,去對抗這個政府,因為政府在迫害的是每一個人、每一個宗教。」

他親眼看到法輪功、基督教的信徒、甚至漢人也受到壓迫 。 作為一個父親,一個期待和諧與穩定的老百姓,他最想提醒世界的是,他這一年又一個月學到的事:「用集中營『去極端化』的政策是假的,是永遠不可能達標的,他們只是在迫害無辜者;如果迫害繼續,再正常的人也會出現極端的行為。」 要實現社會的和平與正義,兩個承擔極大風險、以真名接受我們採訪的受害者呼籲,必須立即讓國際獨立調查團、記者進入新疆調查,中國政府必須停下集中營的壓迫,阿瓦爾哈疾呼:「我不是反對誰,反對的是對人權的侵害⋯⋯漢語不是有句成語嗎?『真相大白』,就讓真相大白吧!」

( 時事評論兩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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